月儿低垂下了头,她早知道皇太后会这么说的,于是便道:“奴婢明白
慕容娇娇也知道月儿在这件事定然会两面为难,所以也不说什么,慢慢的吃下燕窝粥后,便吩咐她们都出去,而自己则留在书房看书。
慕容娇娇看着案几上摆放的书册,这是她六年前看的诗经,曾经被南宫辰轩撕成了两瓣,她抬手拿起,翻动书页,纸张已经略有泛黄,但曾经缝合的地方的那首‘子夜歌,却依旧字迹清晰。
其实子夜歌是首艳情诗,除却了当初她看到的那句‘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之外,还有能为浓艳大胆的描述‘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当时还是个孩子的南宫辰轩才会那样愤怒的将这本诗经给撕毁吧。
正当冥思,书房外的锦瑟突然进来禀报:“皇太后,皇上又吩咐林公公送赏赐来了。”
慕容娇娇眉心微动,她抬头看了一眼正带着一群人匆匆入殿,身着灰黑色绣丹顶鹤朝服的林安,目光微沉,她清冷道:“让他进来。”
锦瑟道:“是”,随之,珠帘淅沥摇摆,已经长得又高又壮的林安便踏进书房,跪在了慕容娇娇的面前,叩首道:“奴才小林子,叩见皇太后,恭祝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福泽绵延。”
慕容娇娇垂眸看着手中的书册,淡淡的道:“起来吧,哀家好像很久都没有看到你了。”
林安起身,立刻就领会了慕容娇娇话中的意思,他甩了一下手中的白色拂尘搭在肩膀上,低垂脑袋道:“回禀皇太后,奴才跟随皇上前往行宫时,皇上不准奴才入内,否则就要责杖,奴才不畏惧自己受刑,只怕太后娘娘和皇上生出间隙,所以只能在外侧听候,也因知道许久不曾传信给娘娘,今日便特地以从国库中挑选了几样有趣的把玩送给太后为由,前来叩见”
慕容娇娇长睫微颤,红唇微微抿笑,她道:“你的确很有心思,你师傅都快不及你了。”
刘公公老了,人一旦衰老就会生出悲悯的心思,如今,他只怕是没有任何争斗心思,一心一意的伺候南宫辰轩,只为求一个老来安身,无福无祸。
林安笑道:“师傅他年纪大了,难免有些恐惧,不过皇上已经给了隆恩,再过半年,就让师傅出宫养老,师傅他受用的狠,所以对皇上更是尽心。
“皇上虽然年少,心思却缜密,你今日来不怕他生疑吗?”慕容娇娇抬眸望向林安。
林安张望了一眼左右,随后摇了摇头,他道:“皇上英明神武,必然知道奴才是特地前来见太后的,但是皇上未加阻止,便也是同意了。”,说完,他匆匆上前,在慕容娇娇的耳边道:“奴才今日来,是为了禀报长乐宫的事情,太皇太后病了将近六年,但却还硬是撑着一口气不下咽,似乎是为了等景亲王入宫,但是皇上手段雷霆风疾,万万不许景亲王再踏入皇宫一步,更是以此吊着太皇太后的那一口气,不让下咽,如今皇宫上下的人都在传言皇上是故意苛刻太皇太后,奴才多次禀报,请皇上开恩,免得遭人非议,但皇上脾性刚毅倔强,奴才担心,这样下去,若是太皇太后一旦薨了,会连累皇上的英明,所以还请皇太后定夺。”
慕容娇娇听了这话不免有些诧异,她瞥睨了林安一眼,只见他毕恭毕敬,便问道:“太皇太后的情况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卧榻垂死,却不瞑目”林安一字一句的说道。
慕容娇娇神色一怔,她目光微沉,看来南宫辰轩真是恨透了这个皇奶奶,以至于要留她在深宫中这般折磨。太皇太后心性极高,谋略也不少,若非当年她与南宫辰轩携手参与了夺嫡之争,只怕现在坐在九五之尊龙椅上的就是南宫浩玄了,所以,南宫辰轩这般羞辱,她自然只能卧榻垂死了。
“哀家知道了,你下去吧”慕容娇娇清冷的说道,她目光幽沉的望向窗格中央那株春桃枝条,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凉,随之,在林安离开之后,起身道:“月儿,锦瑟,陪哀家去看看太皇太后。”
长乐宫,宫门紧闭,偌大的黄铜钉子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辉,似乎在昭示着当年的辉煌和不可一世。慕容娇娇乘坐凤辇停落在长乐宫万丈青石地砖和汉白玉雕浮龙凤的石阶前,触目望去,只见太液池环绕的池水波光粼动的闪耀在宫墙上,那瑞兽神狮狰狞可怖,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说不出是冷清还是凄凉。
“自从景亲王离开皇宫后,长乐宫就一直关着门吗?”慕容娇娇在月儿搀扶踏下青石地砖时,抬眸看了一眼着巍巍高耸的宫墙,发髻上的金灿灿的流苏和步摇闪耀着尊贵和光辉,拖沓在地的明黄色长裙与鸾螭凤长袍摆尾伴随着脚上摇曳淅沥的碧玺流苏沙沙的响着,她抬步踏上了汉白玉石阶,向宫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