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娇娇目光陡然一沉,心下一阵收缩,素手也不由得扶住了案几。锦瑟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搀扶著慕容娇娇,紧张的道:“皇太后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奴婢去请太医……”
月儿也怔住了,她话刚说完,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因而在看到慕容娇娇面色略显苍白的事情,立刻也吓得不知所措了:“小姐,您没事吧
慕容娇娇微微抬手,表示自己没事,但是心头却一阵阵寒凉。在山谷中寻找人的西域商人,莫非是孤独宸绝的人?应该不会错,因为她初次见到尼服的时候就在山谷中,想必是尼服带了人去搜寻的。
“山谷中有多少西域人?”慕容娇娇冷声问道,目光也沉凝起来。
月儿道:“有一两百人,个个健壮,人高马大的,而且,他们似乎还有一个首领指挥着,那人一身青墨色的长袍,长得极为俊俏,手里…手里好像还握着一把扇子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很是着急,小姐,他们已经在山中找了五六天了,好在前往行宫的山道很是隐秘,山谷又四面丛林,草木茂盛,所以他们没有发现青石阶梯,只是,一大群西域人到终南山的山谷里找一个姑娘,是不是太奇怪了?”,月儿径自喃喃私语,她想不通那群人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锦瑟面色有些苍白,她心底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慕容娇娇回来之时,是她伺候沐浴梳洗的,而皇太后身上的那件西域女子的戎装也是她拿出去烧掉的,于是再联系上皇太后往日喜欢去山谷采茶,而今又有西域人前往山谷寻人,她或多或少已经猜出了一些,但是她却立刻低垂下脑袋,不敢吭声。
慕容娇娇神色微微苍白,但随之却握起了青葱的素手,她目光凝向窗外,慢慢的走了过去,掀开重重幔帐俯视那片葱葱郁郁的山中峡谷,目光微微眯起,孤独宸绝,你掳了我,我救了你,我们之间应该算是扯清了,但为何你却还诸多纠缠?
目光沉了沉,慕容娇娇的手紧紧的扣住窗格上的菱花,随之声音陡然冷起来,问道:“景亲王可还在清台?”
“景亲王每日都来,朝来暮离,从不间断,此刻已过正午,王爷应该在清台焚香抚琴。”锦瑟小心翼翼的说道。
慕容娇娇不语,她不能再让自己置身水深火热之后进退不得,所以当下转身踏出了寝宫,前往了清台。
远远的,空旷曲折回廊之中,幽幽深远,朴实哀伤的琴声就已经萦绕而来,慕容娇娇的脚步停了停,随之目光落在了南宫浩玄那一身月白长袍,墨发飞舞的卓越身姿上,他修长的手指正在琴弦上抚动,正午的阳光照在琴弦上,闪闪烁烁,徐徐生辉,一曲《山之高》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倾泻而出。
山之高,月出小。
月之小,何皎皎?
我有所思在远道。
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慕容娇娇垂眸,踏上汉白玉的石阶,淡淡的道:“王爷的这首‘山之高,意境悠远,琴声悠悠,应该是弹奏很多遍吧,没想到王爷居然还有这样的才思。”
南宫浩玄见到慕容娇娇,眼底骤然一亮,似乎将刚才的所有阴霾晦暗瞬间扫去了一般,他手上的琴音不断,却如沐春风一般的笑道:“难得遇上知己,更难得的是姑娘居然能够听得懂在下的曲子,这个算不算是天赐良缘?
慕容娇娇别开双眼,不想看他那充满希望的神色,径自走到汉白玉栏杆处,迎风而立,她淡淡的道:“‘汝心金石坚,我操冰霜洁。拟结百岁盟,忽成一朝别。,张玉娘《兰雪集》是为了抒发心中的郁积和思念,不适合王爷用来表白情意。”
嗡的一声骤响,南宫浩玄指下的琴弦断裂,他怔住了,眼底深邃的情意似瞬间化作了飞灰一般,他摇了摇头,却道:“我心已定,谁也阻碍不了,如果尘世间再遇不到如你一样的女子,那我宁愿待在这里一直等下去,哪怕双鬓斑白,穷尽一生。”
“只怕你的誓言不能成真了”慕容娇娇神色极为淡漠,她秀眉轻轻的拢起,几乎不敢朝那山坳中望去,生怕会看到尼服和那些西域人的身影,即便她知道,万丈悬崖,草木葱郁,山巅和山谷之间虽然只有半个多时辰的路,但从这个角度看,却似仙尘与凡间的差别,但她仍然觉得惊惶,于是便又道:“王爷上山下山之时,可遇见了山谷中的西域人?”
南宫浩玄愣了一下,他起身看着慕容娇娇袍摆飞扬,似欲乘风而去的仙子一般的背影,心头蓦地收紧,但却强压下自己的不安,道:“看见了,但是没遇见,我走得极为隐蔽,他们没有发现,不过,这些西域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已经在这里有五天了。你也听说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