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丰盛了不少,不再是那些粗糙的食物,黑色矮几上也多了几个中原才会有的精美碗碟,那里面的菜也出现了大漠上难得一见的青绿色,她想起了昨夜孤独宸绝说尼服第二天要去终南山上探查地形的事情,便也不在那么好奇了,这些肯定是尼服从关口带回来的,为的是怕她吃不惯他们粗糙的肉食和硬得嚼不动的面饼。
晚饭后,孤独宸绝靠着慕容娇娇坐在暖炉前,慕容娇娇扭头看了他一眼,朝旁侧挪了挪,但他却没生气,虽然眼底漆黑一片,令人不由得胆战心惊,但他的薄唇却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这时,慕容娇娇才发现自己从未认真的看过眼前这个男人,他身体高壮魁梧,伸出手暖火的时候能看到他的十指修长,但掌心却布满了老茧,略显粗糙,而他的面容也完全拥有西域人该有的粗犷,可又十分俊美,五官坚毅的就似用深邃的线条勾勒出来的一般。
他说话的时候显得非常严肃冷清,甚至霸气凛然,令人不敢违抗,但此刻安静时,却又显得内敛低沉,特别是此刻,熊熊的火光映照在他似笑非笑的薄唇上,使得他眸子乌黑发亮,竟又不觉得他有多可怕了。
慕容娇娇看了他几眼,却见他也凝视她,对于她这无礼的偷窥只是低笑出来,慕容娇娇立刻扭过头,但他的笑声却更加的清朗起来,他目光炯炯的凝视她在火光中染上红晕的脸颊,沉声道:“明天会有一个商队经过这里,都是你们中原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明天让老妪取给你。”
慕容娇娇挑眉,有些错愕的看着他,而孤独宸绝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继续烘着双手,仿佛这些只不过是小小的恩赐,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中原的商队?慕容娇娇长睫微颤,眼底划过一丝精锐的光芒……
这一夜,孤独宸绝依旧住在了东边的大帐内,起初慕容娇娇只以为那是一个支帐,但晚间的时候却无意中听老妪与新调过来的两个少女说,那是七当家尼服的营帐。
慕容娇娇当下明白,孤独宸绝不在这里过夜的原因了,他知道她无法驯服那些西域的烈马,而能在这个四野荒凉的地方将她带走的也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尼服,所以,他只要看管住尼服,她就一定逃脱不了。
老妪伺候她梳洗之后,便坐在牛角灯下做手工活,而另外两个少女则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她,仿佛若不这样,一个眨眼她就能跑掉一般。面对这三个人的看守,慕容娇娇有些无奈,只能在宽衣之后钻了暖和的床榻上,垂了幔帐睡觉。
这一夜,慕容娇娇睡得并不踏实,她现在虽然已经知道了终南山的位置,但是却没有任何能让她逃离的工具,她虽然现在还是搞不清楚孤独宸绝将她掳来的真正目的,但是若是明天在不走,也许,她就真的要成为西域人了
其实,若是能够一生安享太平,不再如曾经那样被人利用,她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生在什么地方,去哪里,跟什么样的人过完这一生。只是……慕容娇娇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幔帐,也许她心里还是放不下吧,轩儿虽然已经十六了,但是很多事情未必就真的能够应对自如,而且她一旦失踪或从此下落不明的话,月儿、锦瑟甚至远在封地,不再过问的世事的景亲王恐怕都要成为南宫辰轩的施残的无辜对象。
六年了,慕容娇娇几乎已经忘记了最后一次见到南宫浩玄是什么时候,当年的宫廷争斗在残酷的帝王驾崩中结束之后,她便将凤仪宫的大门紧紧的关闭起来,与他,也无缘再见。六年,对于在终南山行宫居住的她来说,只是弹指一瞬间,可对于母后被禁足皇城长乐宫,自己也从此不能步入帝都的南宫浩玄来说,又是否是漫长的煎熬?
慕容娇娇目光微微暗沉,随之闭眸不再去想……
第二天,东方微微发白时,慕容娇娇就已经醒了,然这一次,大帐内守夜的三个人虽然精神有些怠倦,但却也都醒着。老妪见她醒了,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起身命令那两个少女下去准备清水给她洗漱。
大漠上的水源很少,每天能够喝到就已经奢侈了,但是她每天却都能够用干净的水清洗,也算的上是孤独宸绝对她的分外厚待。
洗漱完毕后,慕容娇娇穿上了西域女子的那身简易的行装,刻意将孤独宸绝没有跟她要回的那把锋利的匕首用棉布层层包裹后藏在了鹿皮靴子内。老妪来给她梳理头发时,慕容娇娇才发现她坐在牛角灯前忙碌了一个晚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竟然用紫貂皮毛给她做了一顶十分华贵的帽子,形状十分别致小巧,鬓角和后面还垂着缝合的貂尾一般的垂饰物,上面更是缝了珍珠和宝石做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