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福亲王病逝的消息传回了皇城,护送前去边疆的侍卫也改变了行程,带着遗体正在回宫的路上,而随从的两位兵部大人也因护主不周而自刎谢罪。于是,纳兰鸿飞在朝中仅有的拥护者已经全部落网,而他府中的数万学生和门客也瞬间四下散去,唯恐与纳兰府沾染上一点关系而受到牵连。纳兰夫人接到降罪圣旨之时,当下昏厥,昔日辉煌的府邸也瞬间萧条败落,凄惨无比。
为了顺利的将潇氏父子押回伏法,南宫辰轩派遣了庞将军率领了两万大军前往调换,更为了安庞将军的心和预防边疆将士的情绪,南宫辰轩册封了莺美人为莺太妃,赐居永乐宫,又派人在宫廷中酿制大量果酒、点心,随同庞将军的军队一同前往边关,分发给将士,以示新帝对他们的挂念。
而当潇将军一被擒拿,宫中就宣布了先皇驾崩的大丧消息,而后宫嫔妃也都在前往灵虚宫哭灵三日之后,按照大周朝的规矩,无子嗣者全部跟随先帝的灵柩前往护国寺守灵三年,有子嗣者,则听候册封,收拾东西各自前往封地。
先帝大丧,太子登基,南宫辰轩特地命令礼部将登基大典置办得分外简单,除了下旨册封皇后位皇太后,莺美人为莺美太妃之外,其他嫔妃全部册封为太妃。随后的七日,南宫辰轩便每日都身着孝服跪拜在灵虚宫大殿内守灵,又因天气炎热盛暑,几次昏厥,但每次休息清醒之后,却依顾如此。
刘公公见新帝如此,顿时慌得没了主意,只能只身前往凤仪宫禀报。慕容娇娇并未插手守孝之事,毕竟新帝有如此胸怀,对政治亦有好处,但,南宫辰轩守孝的第三十九天,却因中暑昏厥,三日不醒。
顿时,朝中上下都乱了枝节,纷纷前往凤仪宫中跪求皇太后照顾好新帝龙体,劝慰新帝要以家国社稷为重,切勿伤心劳神,因而慕容娇娇无奈,只能打开了凤仪宫关闭了将近一个半月的沉重红漆大门,前往凌霄殿中看望新帝。
凌霄殿已不在是以前的模样,虽然依旧如以前那般冷静,透着寂寞的味道,但却不如以往奢华繁复,当初的金碧辉煌犹在,可已物是人非。
寝殿中,南宫辰轩躺在床榻上,繁复的幔帐被层层撩起用白玉龙尾勾束住,慕容娇娇踏进大殿,看着床榻上的人,虽然才一个多月不见,但他却有似长高了不少,眉宇之间略显出了霸气和威严,只是那紧蹙的英眉却似承载了太多的心事一般,紧紧的纠结着。
“新帝的身子如何?”慕容娇娇问一旁伺候的林安和刘公公。
林安忙上前答道:“回禀太后娘娘,安太医说皇上是连日劳乏过度,再加上天气盛热沉闷而中暑,皇上已经服过药了,等会就会醒来,只是要安养一段时辰,不能再去守灵了。”
慕容娇娇目光微沉,她不知道南宫辰轩为何这般折磨自己,但他的脾性如此任性,实在令人担忧,她轻叹了一口气,道:“新帝仁孝,先皇驾崩必然悲痛,但你们也应该劝阻,让新帝好好休息。”
“奴才该死”林安立刻低垂脑袋,但随即又道:“奴才们劝过皇上多次,但是皇上执意要守灵,奴才们不敢多话。”
慕容娇娇秀眉微蹙,抬手示意他们都下去。刘公公和林安立刻低垂脑袋,匆匆退下。
慕容娇娇环顾了一眼寝殿,目光无意中瞥见了大殿中央摆放的螭龙鎏金双耳福字香炉,炉中用的香料是凤仪宫最常用的合欢香,也有蜂蜜的香软气息,但,隐隐之中似乎增加了一味花香,那气味清幽细腻,令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慕容娇娇走向香炉,想看里面的作料,却无意中看到宫人因疏忽而遗漏的一枚雪白的铃兰花,慕容娇娇微怔,立刻明白了这种清幽的香气究竟从何而来。其实这一个半月来,慕容娇娇打点好后宫的所有事物之后,便将自己关闭在凤仪宫中不看再踏出一步,她不想见到南宫辰轩,也不想再与皇太后等人周旋,因为她要的,都已经得到了。
而在她以为,南宫辰轩的情感也不过只是一种依恋,待他渐渐长大,明白事理之后,就不会再如小时候一般的任性,更不会怡情于铃兰这种寂寞的花。可是,此时此刻,慕容娇娇却觉得,南宫辰轩似乎已经中了这名为铃兰的毒。
委身,捡起那枚铃兰,她手腕上的铃兰花手钏早已枯萎被摘下,但是袖笼中幽香却似已经生了根一般的隐隐约约,再也赶不走。她捏着那枚花,目光幽沉,随之打开香炉的螭龙盖,将踏放进了炉中。
香炉内,盛满了雪白的铃兰花,在合欢香中焚熏的有些变色,但依旧娇美小巧。慕容娇娇盖上香炉盖子,突然感觉身后有道炙热的目光凝视自己,她怔了怔,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南宫辰轩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