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嫁个出身煊赫的夫婿,一路荣华?”陆禹忍不住问道。
阿竹摇头,她可不想嫁个身份煊赫却三妻四妾的男人,会恶心的。不若傍着靖安公府,嫁个家世不如她的男子,压得他不敢有异心,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当然,能不嫁最好了,但那些是不可能的。
“没出息!”
阿竹十分坦然地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非所有人都有一样的野望,王爷又安知世间女子的人生目标都一样?”
原本只是当她是小孩子胡言乱语,但当见她神色认真,并非说笑,陆禹不禁也认真以待,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点头道:“确实如此!”
阿竹顿时抿唇笑起来,第一次得到这少年的认同了,连吹在身上的冷风都不觉得有多冷了。
旁边伺候的碧糙再次惊呆了,她素知自家姑娘是个有主意的,但却没想到会说出这翻话来,若是她再大点儿,听到这话的人要说她不知羞了,但——那矮墩墩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个天真不谙世的小孩儿,实在是当真不起来。
一阵北风吹来,亭外有几株含苞待放的梅花,在枝头中微微颤抖。
不远处一名小厮疾步过来,见到凉亭里的两人,便笑着上前行礼道:“王爷,我家少爷请您去松涛院一叙。”
阿竹眼尖地发现这小厮是大堂哥严长松身边贴身伺候的书童,严长松是长房嫡出,今年十五,过了年就要为他看对象了。不过他是靖安公府长房嫡孙,老太君和严祈华对他的婚事都极为慎重,并不急着给他相对象。
此时严长松的小厮会在这里,让阿竹意识到,端王能如此自在地在靖安公府行走,恐怕有自己堂哥帮忙的结果。只是,她从来不知道,那位与大伯一样严肃谨慎的堂哥会做这种事情,他又如何与端王有这等交情的?
陆禹起身,又拍了拍阿竹的脑袋,说道:“本王今日极高兴,下回再见时可是要考核你的学习棋技,不准偷懒!”说罢,似乎对阿竹呆滞的表情极为满意,洒然而去。
阿竹站在凉亭目送着陆禹离开,面上有些纠结,抬头眼巴巴地看着碧糙,说道:“我阿爹都不管我呢,他干嘛这么上心?”
严祈文对阿竹真是疼入心坎里,阿竹喜欢下棋便为她寻来孤本,有空陪她下几盘,以引导她的乐趣为主,根本不会想要考核什么。相比之下,这陆禹未免也太负责任了?
碧糙同时无语,她也不知道这位王爷为何那般上心,难道真是像他戏言的那般“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是老爷听到这话,绝对会哭的!
半晌没答案,阿竹不再理会,便往内花园行去。
到得内花园暖房外,阿竹又想起了先前在院子里见到那群彪悍少女打架的事情,顿时心塞。今天这一幕,给了她莫大的启发,她要学习像堂姐严青桃那样弱柳扶风的女子好呢,还是学习那些彪悍的勋贵姑娘好呢?
暖房外守着几个婆子,见到她纷纷行礼,便有丫鬟掀了帘子出来,发现来的是阿竹一个小孩子,目光微转,便在旁边人提醒下上前来行礼。
这是安阳长公主所出的昭华郡主的婢女,待阿竹进了暖房后,那婢女亲切地拉着碧糙,寒暄一翻后,笑道:“这位姐姐,你们一路过来可有见到什么人么?”
碧糙心中一突,笑道:“没有,老太君吩咐我家姑娘过来寻姑娘们玩耍,姑娘刚从老太君那儿出来,就直接过来寻几位姑娘玩儿了,倒没有遇到谁。”
那婢女笑了笑,便不再说话,挽着她的手一起进了暖房。
掀开帘子,一阵混和着清淡香气的热气扑面而来,仿佛连心都要暖化了,身体一阵暖洋洋的,呼出的气也蒸腾成雾气。
暖房里坐着一群十几岁出头的少女,与暖房相连的旁边花厅里倒是一群与阿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们在玩耍吃东西,发出一阵叽叽喳喳的笑闹声,更衬得这儿的少女们都有些安静,气氛也沉闷。
阿竹的到来正巧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
“这位是靖安公府的三姑娘么?”一名面如出水芙蓉、眉稍凌厉的姑娘含笑问道。
阿竹认出了这姑娘,正是刚才在花园里劝架的姑娘,近看了发现她长得极像安阳长公主,所以才觉得她眼熟。这位应该就是安阳长公主的大女儿——昭华郡主了。
严青桃柔柔地笑道:“正是舍妹。阿竹,这位是昭华郡主,这位是武安侯十三姑娘蒋婕,这位是怀恩侯七姑娘安嫣然,这位是镇国公府大姑娘纪飞花……”
一屋子的姑娘都是出身显贵,将阿竹给镇住了,从这里可见未来的京中权贵圈子的雏形,她们将会嫁到那些公侯之家,或者与皇家联姻,会是数一数二的贵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