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也没有出乎赵璨的预料,几位大臣都反对得十分厉害。
“陛下,以文制武,这是祖宗规矩!为何要如此规定,陛下想必心里有数,又岂能擅自更改?!”郑文远第一个站出来道。
他是个从头到尾的守旧派,对于一切新政都不支持。但是之前赵璨做的事情,多少还有点谱,他就算反对,也拧不过其他人。可是现在这件事,在郑文远看来,就有些过于荒谬了。
让那帮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爬上来跟自己平起平坐?开什么玩笑!
文人一向自视甚高,千百年来对读书人的尊崇,更是让这种骨子里的清高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将脸面和名声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对他们来说,自己才是这朝廷的肱股栋梁,那些武将们不过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蛮子,其他什么都不懂。
所以有什么资格跟自己平起平坐?
“郑卿,除三皇五帝之外,其他的规矩,无非也都是后世之人杜撰而成。既然如此,又有什么不可更改的?三皇五帝之时,可不曾听说过要打压武将吧?”赵璨慢条斯理的道,“在前朝之前的数个朝代,也不曾看见过压制武将的风气。”
“所以他们亡了国!”郑文远寸步不让。
赵璨的脸色沉了下来,“郑卿,前朝也亡了。”
而且是亡在他赵家的祖先手中,亡在现在的大楚手中。天下大事,本来没有哪一家的天下能够千秋万代,数百年而一变,已经成了定局。将之归咎于武将,实在是没有道理。
而且实际上,长眼睛的人都知道,之前的朝代亡国未必是因为武将势大,可前朝灭亡,却着实是因为武将无能、军队势弱!
郑文远涨红了脸,虽然不服气,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敢继续下去。否则的话就有犯上之嫌了。
没有他这个生力军在前面顶着,刘敬这个总是在和稀泥的宰相自然只能站出来打圆场,“郑大人的脾气也太急了些,陛下今日召见我等,岂不正是为了商议此事?这也是陛下信任,想要听听咱们的意见。既然如此,慢慢商议便是。”
他都这么说了,金世文一向是以赵璨为首,自然不可能站出来反对,于是只好顺着刘敬的话往下道,“正是,陛下,兹事体大,恐怕要容臣等回去好生思量一番,再行商议。”
先拖着吧,拖不过去了再说。
赵璨明白他们的意思,哼了一声,甩袖子走了。
郑文远这才怒道,“岂有此理,倘若当真让那些人登堂入室,我郑文远便立刻辞官回乡,绝不与他们共立!”然后也气哼哼的走掉了。
刘敬和金世文对视一眼,都不由苦笑起来。
金世文上前一步道,“这件事,刘大人怎么办?”
“咱们怎么看不要紧。”金世文往赵璨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谁能拧得过那位?”
他们也算是经过了一些事,对赵璨的威势有些了解的。他决定的事情,何曾有别人反对的余地?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倒的确是有些蹊跷,赵璨居然会主动跟他们商议此事,而不是直接在朝堂上宣布,本来就有些奇怪。
金世文心中一惊,也跟着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沉默着离开了。
他很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的。按理说对赵璨的政策,他都应该支持。但是人一旦走到某些地位之后,就自然的拥有了自己的立场。金世文很清楚这一点,当初赵璨还是皇子,他还不是宰相的时候,两个人有共同的目标,自然能够精诚合作。但现在,皇权和相权天然对立,他不可能唯赵璨之命是从。
原本如果赵璨没有那么强势,经过几次的事情之后,两人会找到新的平衡点。可惜的是赵璨根本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几次对立都是灰头土脸,现在再要跟赵璨作对,就不免要掂量掂量了。
可是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说行就行的。毕竟金世文看得很清楚,武将的地位提升,侵害的是他们文官的权力。如果他不能够维护住自身的利益,那这个宰相当得也就太窝囊了。而且下面的文官若是对他失望了,那么他的仕途,恐怕也就差不多走到头了。
原本倒是可以将郑文远推出来,自己在后面敲边鼓。但是今天郑文远被赵璨一激,说出这种话,是不能指望他了。至于刘敬,自然更不必说。那么,他要自己站出去吗?
金世文有野心,有能力,但在这件事上,还真没什么信心。因为在跟赵璨对着干的路上,他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不能妥协,也不能向前,真是令人发愁。
思来想去,金世文终于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这种情况下,他觉得,得给自己找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