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图书馆在这些新兴学科上,一下子由原本的没有内容可收录编纂,变成几乎每天都有新的东西出现,编书的进度根本跟不上。并且可以想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这种状况会一直持续下去。
为了解决这样的问题,平安正式将杂志推了出来,相较于正经的书籍,杂志具有时效性和集合性,显然更能够适应这样一个日新月异发展迅速的时代。
至此,新学科的研究和发展,终于从由少数人引导的从上而下,到现在的许多人自发研究的从下而上。
这其中身为中流砥柱的,其实还是那些士子们。毕竟普通人,除了想要往工匠方面发展,其他人就算感兴趣,也注定了不会有多少时间和精力放在这上面。毕竟对他们来说,生存才是第一位的。
但读书人就不同了。他们本来就以读书为本业,闲暇时也钻研一下别的东西,比如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用以陶冶情操,同时跟其他人往来的时候,也可以彰显一下自己的实力和才华。
就算在平安没有对新学科进行明确的分科之前,也有不少文人对这方面的东西感兴趣,会自己去进行研究。何况现在已经有了具体的方向和指示?所以这些有钱有闲的读书人,自然便成了投入最多的一部分。
他们或是自己埋头研究,或是呼朋引伴一起交流,或是在报纸杂志上发表文章阐述自己的实验过程,使得场面一下子繁荣热闹了起来。
而平安所等待的契机,也终于到来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而言,他们读书是为了“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读书是他们的职业,所以付出便要求回报。
他们研读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是为了科举入仕,学习琴棋书画六艺同样也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形象和名声,此外跟同辈来往、参加文会诗会等等,也是为了结交更多的人脉。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将来的入仕做准备。
而现在,他们当然也希望研究这些新兴学科,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回报。
这也是平安乐意看到的情况。这种自发性的要求,比朝廷要求他们去学习掌握这些东西,更加能够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而在下面有了这种要求之后,甚至不需要平安这边提醒,自然就有大臣给赵璨上折子,认为可以将这些新学科纳入科举考试的范畴。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大臣都能够看到这样的好处。实际上,倾向于将之纳入科举体系之中的,多半还是那些辛辛苦苦将学科建立起来的大臣们。
当初为了从芜杂浩繁的文献之中将学科相关的东西挑出来,傅彦、冯璋和平安花费了不少功夫,从各处请了许多人过来。连翰林院里的几位老大人都被请过去了。
若不是有他们先行一步,做出表率,并且编纂了最初的课本和学科书籍,也不会有后来如此欣欣向荣的发展。
这些人能够被选中,自然都是原本就对这些方面有研究或者感兴趣的人,愿意埋头去研究这些枯燥的东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老学究、书呆子。
实际上,不管是什么东西,想要让它一直发展下去,就势必要让它成为主流。
就算是在古代,学术之争也是非常厉害的。而这些大臣们也深知这一点,所以等到这些新学科有了基础的发展之后,接下来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将它们纳入现有的科举体系之中。这样才能鼓励更多的人将精力转到这方面去。
而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一旦这个建议被采纳,那么绝对不会有比他们更适合负责这方面工作的人。这样一来,不但能让自己所喜欢的学科推广开去,而且自己的政治抱负也可以得以实现。
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呢?
当然,有人赞同自然也就有人反对。科举考试进行了那么多年,考的都是四书五经,圣贤之书。反对者认为,如果随便什么科目都可以参加考试的话,那么科举的神圣性就会被打破,对朝廷来说十分不利。
再说,还有一部分人守旧而固执,始终认为这些经常需要动手实验的学科乃是“奇技淫巧”之物,根本不应该花费太多心思,否则会让人移了性情,自然会大力反对。
如果这件事是由一个或者几个人提出,而没有任何基础的话,那么遭到这些人的反对,肯定就不可能再进行下去了。
不过现在,这些大臣们是代表成千上万的士子向朝廷请命,他们甚至拿出了好几份各路所办的报纸上刊登的文章,上面的内容全都是呼吁朝廷考虑增加考试科目。有了群众基础,反对派的声音也就显得有那么一点儿底气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