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平安在自己跟赵璨定情之后,这种心情就更是明显。他自我代入一下,如果自己处在师父这个位置,赵璨若是敢一边“爱”着自己,一边娶妻生子毫不耽误,而且儿子一茬借着一茬,他早就想办法弄死赵璨了!
徐文美没动手,多半还是因为从小在宫里长大,没那么多大逆不道的想法。当然,最重要的是,平安觉得,徐文美对皇帝是没什么感情的,这才是让他觉得最高兴的。因为这里头没有什么虐恋情深的狗血戏码。
在平安沉默的当口,张东远已经被皇帝叫进来了,正听皇帝沉着脸吩咐,“让内侍省的人过来。”
内侍省主管督查太监,以及刑罚等事。这会儿叫他们过来,就是要对平安用刑了。张东远这几年来跟平安混得很近,这会儿不免担忧的看了平安一眼。但既然是皇帝吩咐,他也不敢不从,连忙出去叫人去了。
他是皇帝身边的大总管,大部分事情都瞒不过他。徐文美的存在他也知道,人不见了,跟平纳有关系他也知道——皇帝就是让皇城司的人去查的这件事,他亲自督办的。
其实平安如果不是被赵璨的美色迷惑,这几天都老实待在懋心殿,而是出来走走的话,也能够早早得到消息。毕竟皇城司虽然交出去了,但大部分人都还向着他的。
奈何他藏身懋心殿,让大家想通报消息都找不到路径。
内侍省的人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平安以为皇帝还会说点儿什么,可奇怪的是他竟然也不再开口,只是在平安身前不远处缓缓踱步,似乎是要给他制造更多的压力。不过平安跪着,只能看到龙袍的下摆和若隐若现的鞋面。
等张东远通报人来了,皇帝才盯着平安,“朕最后问你,你师父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平安终于找出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说法,“师父只是说想离开,至于究竟去了何处,我亦不知。”
皇帝似乎相信了这个解释,他哼笑了一声,“你师父为何不带你走?莫非你这徒弟在他眼中,利用价值已经尽了,便丢开了?”他甚至阴谋论的觉得这件事徐文美从七年前开始布局,收平安做徒弟就是为了从宫里脱身。
他没说,但平安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了。心中不觉好笑。师父从前若是真的想走,何必等到现在?平安虽然尽心尽力帮忙,但平心而论,他觉得即便没有自己,徐文美一样能走。只不过方法不一样罢了。
对于皇帝这种想当然的揣测,平安连否认的心思都没有,垂着头不说话。高高在上的人,将一切想得理所当然,同样不会将笔他“弱小”的人看在眼里。所以皇帝对徐文美的喜欢,与其说是对心上人的爱慕,不如说是对自己拥有的玩具的占有欲,看似很重视,其实可有可无。
因为他有太多的东西可以来替代了。
此情此景实在是太过有暗示性,平安又忍不住想到了自己。
赵璨呢?有朝一日登上皇位,他也会变成皇帝这样令人厌憎的面孔吗?那时所谓的感情,又该如何存续?或者,他要一刀两断?
“我是自愿留下的。”平安说,“我若不留下,陛下怎会相信师父死了?”
所以平安不是被徐文美欺骗蛊惑,而是明知道欺君还故意去做!皇帝咬着牙道,“好!张东远,让人杖四十!”
杖刑本来应该把人拖出去,免得碍了皇帝的眼。但是皇帝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平安,内侍省的人不敢妄动,索性就直接在这里动手。
平安被推到地上的时候心里还有几分宁死不屈的念头,结果第一棍子落下来,就忍不住开口唉唉直叫。
实在是那一棍子不巧,就打在了屁股上。他这里昨天才使用过,本来就没好,这会儿打上去,他没有直接跳起来已经是努力忍耐了。当然,也有可能是痛得跳不起来。至于什么忍耐和咬牙坚持,平安这么怕痛的人,早就望到天边去了。
这可能是内侍省的人执行过的最诡异的一次杖刑。被打的人满口乱叫,却又不开口认错,让皇帝消气。而他们也在这叫喊声中,生出几分心虚来:真的打得这么痛吗?要不……还是轻点儿好了?
皇帝眉头死死的皱起来,被平安的叫喊声弄得心烦意乱,忍不住道,“张东远,堵住他的嘴!”
张东远连忙拿过一条帕子,随便裹了裹,跑过来塞进了平安的嘴里。
平安咬着毛巾,终于没有再叫出声。但皇帝却并没有觉得好过多少。他皱眉盯着平安看了一会儿,眼神一晃,便注意到了平安系在腰间的东西,连忙道,“停!”
等人停下来,他便疾步走过去,抓住平安腰间的那样东西,举起来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问平安,“这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