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靠在窗边看了许久。时间好似忽然慢了下来,虫唱声远去,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了这么一方小小的天地,和他们两个人。
平、安。
赵璨无声的念了一声这两个字。
如果他永远都这么乖乖的待在自己身边该有多好?赵璨发现,自己如今竟然不大敢去设想平安离开之后的日子了。他好像本来就该在这里,一直在这里。可……有什么办法能将他留下来呢?
无法无天的七皇子殿下头一回懂得了什么是害怕和惶恐,为自己与平安那虚无缥缈的未来。
由爱故生惧,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赵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终于抬手关上窗,然后靠在平安身边,闭上了眼睛。将来如何他还不知道,但至少此时此刻,他还在这里。
第二天平安睁开眼的时候,赵璨竟然还没醒。一改这几日早出晚归,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做法,还闭着眼睛安静的睡着。
平安有些意外,但也许是赵璨终于想通了,或者自己做完的安慰起到了作用。这么想着,心情似乎都变好了一些。
平安打算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赵璨的胳膊搭在自己腰间。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这只手,打算将它移开。只是也许用力过猛,赵璨本来侧身对着自己睡的,这么一推,就变成了平躺。平安这才发现,他的中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乱开了,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胸膛。
他的中衣本身就是白色,但皮肤却是一种比衣料还要白的颜色,如同上等的白玉,在清晨的阳光下莹然生辉。墨色的头发铺开在枕畔,有几缕飘到了胸膛上,白的皮肤和乌黑的头发,形成了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赵璨本来就生得很好看,现在这么一副海棠春睡的姿态,几乎让人不敢逼视。
平安觉得自己心跳得更快了些,身体也跟着微微发热。
之前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他有些懊恼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头,为自己这种无厘头的心思感到好笑,同时还有一种隐约的难堪。如果赵璨知道自己竟然对他有了反应,恐怕会被吓死,然后远远的躲开自己吧?
连平安自己都说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是怎么出现的,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赵璨身上。
毕竟欣赏美是一回事,这又是另一回事了。况且他从前,一直是将赵璨当成半个主人和半个朋友来看的啊!
也许是因为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亲近,故生狎昵。
未必就是那种意思,也许只是荷尔蒙在作祟,嗯……嗯个鬼,他现在可是太监,太监也有荷尔蒙吗?
但是无论如何,两人有些过分亲近,这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赵璨凤子龙孙,自然没有跟人同过一张床铺,而平安自己,除了最开始在钟鼓司的时候条件艰苦,住的是大通铺,后来就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上辈子更不必提,连大学宿舍都没住过,而是办了走读,从来都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其实从最开始赵璨挤到自己的床上,自己竟然丝毫不排斥,而且还睡的很香的时候,就应该警觉起来的。
平安忍不住顺手又捶了两下,正要抓紧时间,趁着赵璨没醒的时候起床。却没想到,一转头,正好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
赵璨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这会儿他正看着平安笑,“再捶就傻了。”
也许是因为刚刚睡醒,他的眼珠子黑得十分纯粹干净,像是一泓墨色的水,又像是一方没有尽头的深渊……平安跟他对视了片刻,竟然更加不自在起来,连忙别开眼。
平安对自己丢脸的样子被赵璨看了个正着赶到十分懊恼,但更让他感觉不妙的是,刚刚他差点儿就沉浸在赵璨的目光之中,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感觉要糟。
平安当然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用文艺一点的词语来形容,就叫做沦陷,用普通大白话说,就是:他好像恋爱了。
多新鲜啊,活了两辈子,他头一次感觉到恋爱的感觉,是对着一个男人,而且自己还是个太监,想想就觉得不忍直视,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中招,一定要保持理智和警惕,平安这才掀开被子下了床,“时间不早,该起来了。”
“是啊。”赵璨也跟着下了床。
这个动作有点儿出乎平安的预料。虽然站在赵璨面前换衣服会让他有些不自在,但现在赵璨跟自己站在一起,他也同样自在不起来。
他转过头,正要说点儿什么。结果赵璨竟然毫不避讳的,当着他的面就脱掉了中衣。
说是中衣,但因为他们是男子,里头自然也没有什么小衣,最多有一条贴身的裤子。所以此刻,赵璨整个上身都是裸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