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刚刚说话有些生硬,这会儿见气氛一冷,心中也有些忐忑,如她之前瞧不起崔薇,肆意想整她一般,若是京中冯氏瞧不上自己,她也是多的法子整治自己,还能让她有苦说不出,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太子虽然已经对秦固转移了视线,但还是不好再挑出事端才是。许氏这会儿已经有些后悔了起来,她刚刚一时头晕,竟然让自己落得如此尴尬局面,若是一早便硬气的对冯氏的话不加搭理,不生出什么攀龙附凤的心思来,也用不着如今被人如此轻视!
且不提许氏心中有多后悔,那头冯氏却想整治她一番,看着许氏便道:
“既然秦夫人瞧不上崔郎君,我娘家之中倒有一堂兄,早年也曾娶妻,只是我那堂嫂是个命薄的,早早就没了,我那堂兄如今在尚书省下任左丞一职,不知秦夫人意下如何?”冯氏一边说着,一边就挑起了嘴角来,看了崔薇一眼,冲她笑了笑。
秦淑玉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似纸般白,身体都微微有些哆嗦了起来,连许氏也面色青白交错。冯氏娘家原是江淮豪族,其中女儿多嫁入世家名门,若是能与冯家攀上亲也是一件好事儿。不过冯氏如今看着虽然年轻,可实则她年纪不比许氏小,甚至比许氏还要大些。冯氏所出的国公府长子如今都已经到了三十之数,下头儿女都不小了,她自己亦是四十有加,她还提的是其堂兄,恐怕那人年纪都已经在五十开外了,又是做继室,那样嫁过去不是跟做妾一样,还是守活寡么?
虽说秦淑玉是想将女儿嫁得好一些,往后也好给自己家有个帮衬,但她到底心中还是有些心疼女儿的,此时自然不愿意将女儿送给一个比自己年纪大的人来糟蹋,因此闻言便呆住了,既不敢拒绝,又不能答应,心中已经慌了起来。
“莫非秦夫人瞧不上崔郎君,如今也瞧不上我的堂兄?”冯氏冷笑了起来,一边声音放大了些,许氏额头一下子就便沁出豆珠似的汗水,正在不知所措时,亭子外却突然有丫头慌忙走了过来,一边站在外头一边回话道:“回夫人,如今太子令人送贺礼前来,元阳郡主这会儿已经进内院了!”
这话一说出口,崔薇眉头微皱,而众人愣了一下之后,也跟着站了起来,冯氏笑道:“聂夫人果然是个福缘深厚的,连太子殿下也亲自送了礼过来。”众人一听这话,心中都暗自敬醒,对崔薇笑得越发亲切了些,唯有许氏,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这会儿面色惨白不说,额头已经浮出大片的虚汗,双腿都跟着有些哆嗦了起来。
众人这厢都急着要出去迎接元阳郡主,那头许氏却是浑身无力,只软绵绵的靠在女儿身上,哪里有力走动。本来以为这事儿便算过去了,那头冯氏走了几步,却是突然之间转过头来,她身份尊贵,一转头众人不约而同的往两边让,给她让出一条视线通道来,她盯着满头大汗的许氏就笑:“如此我便替我堂兄作主,待沾完聂夫人的喜气,我便上门提亲了!”
若冯氏是替自己的儿子提亲,许氏是欢喜不得,可偏偏她是说替她那劳什子的堂兄提亲,许氏顿时吓得厉害,等人一走,她忍不住趴在女儿肩头上就哭了起来:
“我这是做的什么孽,惹了这么一桩事儿出来!”她哭了一阵,那头秦淑玉却没有动静,许氏心中担忧女儿,抬头一看时,却见秦淑玉紧抿着嘴唇,满脸死灰之色,顿时吓了一跳:“你可别吓我玉儿!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去商量,赶紧将你大哥唤过来,今日都是因为这儿吃什么酒,说不得便是崔氏害我!”
许氏心中慌的厉害,想找儿子商量,也再坐不住,深恐等下冯氏一回来便要让她应下这门婚事,也顾不得跟崔薇告辞了,连忙拉了女儿便走,找了下人过来问秦淮下落,也没找着,许氏也不敢多呆,先行回去了。
这厢崔薇并不知道许氏已经慌忙离开了,而她却是在领着人开始接待元阳郡主刘攸,这位也算是她的老熟人了,当日进京时险些没被这丫头抢了丈夫,如今两人也算是有些嫌隙,再见时颇有些眼红。刘攸是代表太子前来送礼祝贺的,但她却目光阴沉,脸上丝毫喜气也无,看人时目光冷冰冰的,崔薇等人一进来,她便冷笑道:
“本郡主是来给你道喜的,东西收下吧!”她说完,从袖筒里掏出一张纸来,朝崔薇直接扔了过去,态度轻慢!众人顿时冷了一声,崔薇听她怨气十足的样子,看着自己的目光似要吃人一般,也不知道这元阳郡主发的是哪门子的疯,当日她自己想要害自己不成,反倒被罗玄收拾了一顿,说来也是她咎由自取,一个未出嫁的姑娘,竟然也学会人家用钱赶走元配的那一招儿,也实在太下作,太令人不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