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家的玉米到这个时辰点已经收得差不多了,而崔家按照人口来说,刚出生不久的崔佑祖都分了土地的,崔世福父子俩如今要种的足足是八个人的份儿,而家中又只得他们两个人忙着,因此玉米到这会儿还有好几块土地的没有动过,杨氏心里也有些着急了,在这个农忙时候,多耽搁一天,就是收成耽误一天,若是玉米迟迟收不完,往后田里稻谷也跟着收割不了的。连带着后面的花生高梁等收成都要受影响!
王氏一听到自己不用去地里干活儿,顿时松了一口气,深怕崔敬怀还要打自己,忙将儿子拖了过来,一把搂进怀里,跟救命稻糙似的拽着,杨氏看不得她这样子,但想想王氏平日没少仗着生了儿子神气,因此忍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只当做没看到一般,利落的去后头抱了捆柴回来,见王氏还坐在地上,只敞开了衣裳给崔佑祖喂着奶,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你去将苕藤给切了,把院子先扫了,等下你爹送玉米回来好晒着!”王氏这会儿不敢吱声,连忙颤巍巍的起身来,一手抱着儿子,一边望着那几条捆得松垮的苕藤,心里一股火气腾的就冒了出来,但这会儿却不敢多开口。
崔敬怀又套了箩筐出去了,杨氏都知道耽搁不得,他心中更是明白。崔薇听到外头的哭闹声歇了下来时,这才又重新出院子来,王氏听到声响,看她的目光便如同要吃人一般,崔薇也不理睬她,自个儿倒了竹爪耙将之前崔敬怀倒出来的玉米均匀的抓得摊了开来,又拿了米糠等物逗鸡,王氏见她这样子,恨得牙痒痒的,低声道:“四丫头,我抱着小郎不方例,你帮我将苕藤切了吧!”刚刚才吃过亏,这会儿又知道使唤人,崔薇刚刚可是听得清楚杨氏是让王氏去做的,这会儿听到王氏使唤她,顿时冷笑了一声,大呼道:
“娘,大嫂说她抱着小郎不能做事,您是让我切苕藤了吗?”
厨房里正生着火的杨氏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提了火钳就往外头跑。王氏一见杨氏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抱着孩子跑不快,杨氏那烧得正烫的火钳一下子就抽到了她背上,汤得王氏背都绷直了,嘴里‘嗷’的惨叫了一声,怀里孩子都险些扔了出去,嘴里哀求道:“娘,娘,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让薇儿帮帮忙,将我把小郎背到我背上好做事而已!”王氏一边哭着,一边往旁边躲了躲。
幸亏杨氏这会儿是刚生火不久,那火钳虽然烫,还没烧得通红,不过就是这样也够王氏吃的了,惊吓再加上之前被揍过的疼痛,令她浑身直哆嗦,看着崔薇的目光里透着阴毒之色。崔薇也不怵她,王氏这样的人就是为她去死都不一定能暖得了她的心,更何况自己就算是让着她,也让她更得寸进尺而已,得罪了她与不得罪她后果都是一样,又何必再让着她?
杨氏拿着火钳打了王氏两火钳,心里的气这才消了些,又警告似的看了王氏一眼:“再让我逮着你偷懒你给我试试看,老娘今儿要你的命!”说完,转身回厨房去了。
王氏恶狠狠的盯着崔薇,大有想上前又打她的姿态,崔薇却不怕她,与她互瞪了一眼,王氏想到她刚刚告状的话,也不敢在这会儿惹她,忍了心头的一口恶气,沉着脸也没让崔薇碰自己儿子,自个儿拿背带捆了崔佑祖在背上,阴沉着脸去切苕藤了。
崔薇知道杨氏不可能会让她真做着玩耍不做事,也呆了一阵,这才拿了个簸箕出来,去家对面的地里摘了一大把豇豆与茄子、黄瓜等菜回来,杨氏听到脚步声时,看她还知道做事,果然脸上难得露出慈爱的神色来:“你也受了伤,今儿也甭做事儿了,干脆玩耍一天,让你三哥带着出去玩玩,那对面山里头你三哥是玩疯了的,你让他带着去,准有好耍的。”杨氏难得有了些良心,看到女儿木然的脸色,心中也感觉不好受。
她平日是不准崔敬平去山里玩的,如今难得开了一回口,崔薇木然应了一声,那头王氏一边切着苕藤,一边听杨氏让崔薇出去玩耍的话,气得心头直诅咒:让你们这两小崽子出去被狼叼走了才好!那后面大山里是有狼有狐狸有猴子的,不过平日是躲大山深处而已,这座山大得很,里头有些什么危险谁也不知道,因此平日杨氏才轻易不肯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出去,如今难得松了一回口,还是因为崔薇,王氏自然心里不大痛快。
崔敬平正在那边破房子帮着打扫,回来吃午饭时在饭桌子上就听到杨氏说让他带着崔薇出去玩的话,顿时端了碗险些就跳了起来:“娘,您当真让我去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