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秋染听着他又说起了这些看似对他鼓励鞭策,实则是贪心不足的话,顿时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前一世时的聂夫子便是这般德性,用严肃的态度与永不知足的贪婪催着自己一步步往前走,其实背后野心最大的,便是聂夫子了!上一世时聂秋染性格强势,分了些许权力给聂夫子,最后在想通一切之时亦能将权柄收回来,如今再来一世,见到聂夫子又用这样的语气来督促自己,他如同在看一个正表演的戏子般,嘴角含着笑意打量了聂夫子半晌,却并不出声。
“往后你若是外派为官儿,这京中的事儿,你便交给我吧。你中了状元,也没捎个消息回乡,害得我好一阵打听,幸亏报喜的差人送来了消息,否则如今恐怕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情况如何了!这趟你中了状元是好事儿,这宅子如此大,也得有人替你打理着,我跟你娘上京之前,已经将村里的房屋给卖了,这趟过来便是专心助你,让你无后顾之忧的!”
崔薇听到聂夫子这话,顿时惊呆了!
孙氏却是在一旁欢喜的点着头,又不住的搓着手四处打量,一边就道:“这宅子也不错,大郎,你二弟吃了不少的苦头,如今孙梅也与他成婚一段时间了,说不定哪天你便有了小侄儿,这栋房子便给你二弟两夫妻住吧。”孙氏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四处在桌子上摸了摸,嘴里不停的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来,引得宅子里不少的下人们都对她投去鄙夷的目光。
“那可不行!”聂秋染还没说话,崔薇先是心中充满了怒火站起身来,接着又抚了肚子坐下去,嘴角边露出一丝冷笑,看着孙氏便道:“也别说我这个做嫂嫂的不给孙氏与二郎留脸面,我可还没留公公婆婆住下来呢。”崔薇这话音一落,孙氏脸上一僵,顿时茫然的就看了聂夫子一眼:“夫君,她说这话啥意思,莫非咱们俩人辛苦拉扯大儿子,如今还享不得他的福了?”
“娘说这话也行,只是这宅子我如今还没能力住得上,这宅子是旁人借给薇儿住的,若是娘想要让秋文住正院,娘每月给我五十两银子做为租凭银子罢了。瞧在一家人的份儿上,剩余的我来贴了,爹娘刚卖了房子,想必这会儿正有多余的银钱吧?”聂秋染早摸清了孙氏的性情,知道她是将钱看得比命还要重的,自己让她给银子,无疑是比要了她的命还让她痛苦,再者聂夫子这会儿包裹里头不一定能拿得出五两银子来,家中那破房子,能卖五两银子便顶天了,聂夫子此人一向爱脸面,又喜欢穷讲究,这会儿他拿不出钱来,又不想输了颜面,一准儿倒霉的便会是孙氏。
与崔薇这样与孙氏硬碰硬的态度不同,聂秋染这样的迂回说法,果然要有用得多。聂夫子的性情如聂秋染所料般半点儿不假,这会身上最多能拿出三十两银子来,再多的也就是散碎的铜钱了,一听到崔薇这话,他既想留下来,又不想再交那劳什子的租凭费,因此狠狠便瞪了孙氏一眼,厉声道:“咱们这趟出来是来替秋染做事的,你要再多嘴挑三捡四,自个儿滚出去睡大街!”
聂夫子一出面,虽然孙氏心中有些不甘,大儿子再能耐也是从自己肚皮里蹦出来的,如今他有了出息,却不知道与家人共享,孙氏心中当然是不服,不过她却很怕聂夫子因此聂夫子一开了口,纵然她心中骂得要死,但依旧是将这口气忍了下来。也因着没能将主院给抢下来的原因,孙氏心中既不满意崔薇不肯让院子给聂秋文住,又不会看脸色将院子让给自己两夫妻住,心中气了个半死,却也是无可奈何,再被小丫头们领到其它院子时,虽然这院落已经比小湾村的聂家好了几十倍不止,她仍是觉得不满,口中骂咧不已。
崔薇虽然没真将自己的院落给孙氏让出来,但一想到孙氏等人过来了,她心里依旧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聂秋染自然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事实上聂夫子一家的到来也给他带来了前世的阴霾,但无论如何,他们既然来了,事情总要解决,与其让他们搬到外头住着,倒不如将他们守在眼皮子底下,不然以孙氏的性格,不知天高地厚,恐怕能惹下一堆烂摊子出来。
“都是我的错,让他们跟过来了。”崔敬平有些愧疚,尤其是看到崔薇脸色不好,更是小心翼翼的认了句错。
这一点崔薇还是能分得出来的,事情与崔敬平一点关系都没有,因此忍了气,安慰他道:“三哥,你不要担心,这事儿与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本来他们不跟你过来,迟早有一天也会过来的,没事儿了,你先回去吧。”崔敬平虽然还有些忐忑不安,但一听到崔薇这话,仍是点了点头,回糕点铺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