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嘴边,目光落在手里的夜明珠上,南帝一阵迟疑。
他瞬间也冷静了下来,进献夜明珠她总是有功,最主要的,只有她能找到母妃的遗物,还真不能现在就杀了, 话在舌边打了个旋,又生生地被南帝压了下去,改口道,“……去保护她。”又强调道,“……告诉赵旉,勿要保护好了,不得令白大师随便出入驿馆。”
就先把她软禁在驿馆,待寻得了母妃的遗物再处置她也不迟。
这哪是保护?
小太监眨眨眼,随即应了一声是,转身刚要走,又听南帝吩咐道,“……准备祭祀之物,我要拜祭先帝。”
寻到夜明珠,他终于可以打开先帝的遗诏了。
……
一路回到驿馆,黎君倒了杯水亲自喂穆婉秋喝了,这才问道,“……怎么回事。”
“黎大哥……”黎君正要把茶杯端走,穆婉秋一把抓住他的手,十指还止不住瑟瑟发抖。
“阿秋别怕,有我和太子在,天大的事也能遮过去……”把茶杯交到另一只手放到桌上,黎君回头拥住穆婉秋,轻轻地拍着她后背。
“万岁知道我的身份了……”穆婉秋嘴唇微微有些发颤,“我感觉他当时是要杀了我的。”
“怎么会?”黎君心里咯噔一下,飞速地把他们最近做的事情一件一件在脑海里滤了一遍,摇摇头,“我们没露出什么破绽啊?”又问,“到底怎么回事?万岁召你去都说了些什么?”
“是我想求万岁为父申冤……”穆婉秋紧咬着微微发白的唇。
求万岁为穆相申冤?
她不要命了,即便得了阮钰与英王和谋陷害穆相的证据,现在也不是申冤的时候啊。
三年前穆相就是因蛊惑太子谋反而被问斩的,即便被英王豢养死士的事寒了心,放太子出来,这也是南帝心头的一根刺儿,现在英王谋逆造反的事刚刚被揭出来,面对两个嫡出儿子一前一后都想杀了自己篡位,南帝正心痛不已,这个时候,怎能再提起三年前的旧事儿,往南帝的心口上撒盐?
一得了阮钰送来的证据,他就找太子商量过,探讨了许久,都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怎么也得等抓到英王之后。
不想,穆婉秋现在就给捅了出来
难怪她会吓成这样,这次她可真是把天给捅破了。
骤听这个消息,黎君心道一声不好,只脸上神色不变,他柔和地看着穆婉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没震惊就说明自己这次捅的篓子还不算大,还有补救的余地,见黎君听了这个消息眼皮都没动一下,穆婉秋心安了不少,吐出一口气,缓缓地把南帝召见她的过程一字不拉地说了,甚至连南帝的神态,动作都详详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黎君比她善谋,她说的越细,黎君就越能从中分析出有价值的东西。
“……这么说万岁应该知道他是魏大师的儿子了?”一直静静地听穆婉秋说完,黎君才开口,“阿秋做的对,若他得知你竟然知道他的身世,一定不会让你活着。”
穆婉秋点点头,“我猜他是知道了。”抬头看着黎君,“是因为有先前的承诺,万岁才及时收手没杀我,黎大哥说,他会不会把我贬为……”嘴唇一阵颤抖,官ji两字到底没有说出口,只空灵的眼底划过一丝惶恐。
左不过一个死,她原是不怕的,只是,她越来越不舍得他了。
只想一想要和他天人永隔,她心就如刀剜一般。
“你的案子已被左锋定了性,万岁轻易不会翻案……”黎君又肯定地摇摇头,“至少现在不会儿。”
英王潜逃,百官正惶惶不安,为了稳住朝局,南帝暂时不会做出太大的动作。
“可是……”
可是万岁现在知道她的身份了啊。
“你现在总是声名显赫的调香大师,既然他当时没杀你,以后就不会轻易杀了……”
说着话,黎君心里生出一丝后怕:
差一点,他们就天人永隔了。
“那我们怎么办?”穆婉秋声音有些急促。
“伯父被害的证据就在我们手里,我正和太子商量要递上去呢,阿秋既然说开了,我们索性把证据拿出便是……”黎君漫不经心地说道。
“真的没事吗?”
穆婉秋还是有些不安,万岁骤听到她是穆相之女时那股无形中爆发出来的杀意,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没事儿,想一想,若没天大冤情,阿秋一个女子绝不敢在万岁面前申诉……”黎君安慰道,“总体说,他还算是个明君,冷静下来,他也会认真思考阿秋的话的,到时太子再适时把证据递上去,这事说不定就成了。”
想想也是,穆婉秋就点点头,想起什么,又问,“万岁会不会去那个山洞里查看?我感觉他好似对那个黑漆木盒很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