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二十多天吗?”随着她的目光,阮钰也看向日历,恍然道, “噢,是我记错了……”话题一转,“外面盛传黑公子来了大业,阿秋能否引荐一下?”
“哪是记错了,他分明是想拿这件事儿来要挟黑木”心里翻腾着,穆婉秋嘴里却道,“黑公子来大业了吗,民女怎么不知?”
“……阿秋真的不知?”阮钰面色疑惑,“雪姑娘带人在黎记门口叫卖的防潮剂就是黑公子的,他既没来大业,阿秋怎么会……”声音戛然而止,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穆婉秋。
穆婉秋眼皮都没动一下,“阮大人误会了,那些防潮剂是柏叶坊运来的,适逢雨季,见香品都受潮了,黑公子就突发奇想研制了这个,您也知道,柏叶坊在大业没分号,就把货物放到了一品天下让伙计代卖……大人您想啊,一个酒楼哪能卖得动这种东西?是我偶尔看到黎记门口退货的人比集市还热闹,都担心货退不了就发霉了,才让雪儿人去那儿卖个试试,谁知才三天就都卖光了……”
“……都卖光了?”阮钰险些跳起来,“阿秋是说所有的防潮剂都卖完了?”
“是柏叶坊运来的样品都卖完了……”穆婉秋说道。
“阿秋是说柏叶坊还有大综的货?”阮钰问。
“也许吧……”穆婉秋含糊道。
黑木的户籍手续还没买回来,阮钰正扼着柏叶坊咽喉,如果今天他不让把防潮剂卖给黎家,她还真不敢硬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让他开口提出这个要求。
“……阿秋的意思是如果大业有人想买的话,就得现从朔阳运?”阮钰问道,“……得需要多少时间?”
“加上生产,大约一个月左右……”穆婉秋点点头。
一个月?
有一个月的时间,黎家的香品早霉烂了
听了这话,阮钰瞬间把阻止黑木卖给黎家防潮剂的话咽了下去,大周律规定行商自由,官不得扰商,如果能不用他直接插手商贾间自由买卖,当然更好。
端茶喝了一口,他静了静心,问道,“……这防潮剂很好,尤其在这种雨季,最适用来保存香品了,不知黑公子想不想在大业找一家独家经营商,我可以推荐一二……”
“这……”穆婉秋一阵迟疑。
不用想,阮钰推荐的不是柳家就是黄埔家,都不是她乐见的,可是,今日阮钰一进门就提出黑木的户籍文书之事,显然是要挟她,这个时候,她还真不能一口回绝了。
正犹豫着,沉香进来回道,“黄埔公子来了……”
阮钰皱皱眉。
穆婉秋神色却是一轻,“快请……”
“白姑娘安好……”人还没进门,黄埔玉爽朗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一脚跨进门,正瞧见阮钰起身迎上来,黄埔玉一惊,随即哈哈笑道,“这么巧,阮兄也在……”下意识地看了看穆婉秋的神色。
穆婉秋也缓缓站起来,“黄埔公子请坐……”回头吩咐墨雪,“上茶……”
重新落座,约好了般,三人都没有说话。
屋子静的诡异。
腰背挺直地端坐在那儿,穆婉秋面色淡然,心却如沸水煮茶翻腾不息,布好了局,她原本是等黎老爷上门,不想却先等来了这两个煞星,哪一个都不是现在的她能惹得起的,两人都是来阻止她把货卖给黎家的,夹缝当中,她如何能保住防潮剂在大业的经营权?
如何能不着痕迹地救黎家?
此时此刻,穆婉秋真是恨毒了姚谨。
静静地看着面色淡然的黄埔玉,又看看穆婉秋,阮钰心里也七上八下,不用想,黄埔玉这个时候登门,一定是为防潮剂在大业的经营权,黄埔玉是他的结拜弟兄,对英王也忠心耿耿,按说这防潮剂给了他也没什么,可是,他来之前是答应了义父和柳凤的,一定要替他们拿到这防潮剂的经营权,确保这防潮剂一粒也不能流到黎家。
这让他如何向结拜的兄弟开口?
接过墨雪递上的茶,用茶盖轻轻拨弄着浮茶叶,黄埔玉余光悄悄打量着穆婉秋和阮钰的神色,暗道,“……阮钰这个时候来,一定也是为防潮剂的经营权,不知他们谈的怎样,我还有机会吗?”想到阮钰不久前才送了柏叶坊一个大人情,黄埔玉握茶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他就势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 “……叨扰白姑娘了,我今日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无论如何,他得先把此行目的说出,否则被阮钰抢先堵了嘴就被动了,谁知,他刚一开口,就被阮钰打断,“……黄埔贤弟最近忙什么?”他绝不能让黄埔玉先开了口。
否则,事情就没转圜了。
“……还能忙什么?”话被阮钰打断,黄埔玉怔了下,随即叹息道,“还不是为库里那些发霉的香品犯愁,没办法啊……”语气缓缓的,话似乎还没说完,见阮钰正认真地听着,他突然转向穆婉秋,“……只好硬着头皮来求那防潮剂的经营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