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他是伺候娘,不是玩。
对上穆婉秋越来越严肃的脸,锁子想争辩又不敢。
“阿秋姐生气了…”他诺诺地叫了声。
暗叹一声,穆婉秋声音缓了缓,“婶儿和三妮儿不用你伺候…” 拿下他手里的壶,“今儿你就跟着我,不许说话,就用眼睛看,用心想…”顿了顿,“看着我怎么跟韩掌柜说话,怎么接那些账簿,怎么处理柜上的事物…”看着锁子,“听见没…”
“听见了。”锁子点点头,眼里满是疑惑,“阿秋姐…”娘说他长大了要跟爹一样赶车卖料,他学这些干什么?
“今儿交接完了,你回去就好好上学,以后每天下了学,有空就来柜上帮你爹娘…”穆婉秋拍拍他的头,“等你大一大,我就把这个香料行给你做。”声音里满是期待。
“…那阿秋姐做什么?”锁子更糊涂。
她想做甩手掌柜,好一心一意地学调香。
“也许姐姐要去大业…”
“阿秋姐要走”锁子黑糊糊的小眼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反手抓住她的胳膊,使劲摇晃着,“我不让阿秋姐走…不让阿秋姐走…”声音带着股哭意。
一把捂住他的嘴,穆婉秋朝左右望望,“…别叫,仔细被人听见”见锁子睁着大眼使劲地点头,眼泪就在眼圈上,穆婉秋心一酸,一把想抱起他,手到半空又停下来,揉揉他的头发,“…你是男人,不许婆婆妈妈!”
“嗯,我不哭,我爹也说男人不能哭…” 锁子低头偷偷擦眼睛,“姚家人都不敢欺负你了,阿秋姐就留下来吧。”又扬起擦干了泪的眼,“娘说先前你走,是被逼的没办法。”语气里满是依依不舍。
在朔阳刚有了起色,她比谁都想留下
又想起那个不知东家是谁的契约,穆婉秋的心丝丝挠挠地疼起来,知道了那日轰动朔阳的奇香竟是自己的柏叶香,兴奋之余,穆婉秋仔细思考了一夜。
她发现她面临的,竟是一个残酷的抉择。
斗香会上,如果她默默无闻,只是进了前五十名,那么,在她的天价要挟下,对方很可能就放弃了,可她也没机会推出柏叶香了,仅靠一个新开的香坊和默默无闻的她来推动柏叶香的销售,那是一个字,“难”。
才兑了作坊,满身是债,她迫切需要能在斗香会上高调推出她的柏叶香
可是,发现她身怀绝世秘技,对方还会轻易放弃她吗?
摇摇头,白痴也不会。
“阿秋姐…”锁子又摇了摇她。
回过神,穆婉秋叹息一声,“我跟人签了契约,如果不去,会吃官司的…”
“我不让阿秋姐走…”一咧嘴,锁子又要哭。
“…不许婆婆妈妈”穆婉秋一瞪眼。
锁子一呆,随即眼泪刷地落下来,他低了头使劲擦,“我听阿秋姐的,我不婆婆妈妈,我以后好好学习,帮娘把阿秋姐的作坊看好…”一瞬间,他长大了。
“嗯…”一股酸胀的东西赌在胸口,穆婉秋闷的难受,她勉强扯了个笑,让语气听起来很轻快,“锁子听话,五年后姐姐就回来…”
第一百零四章 捣乱
“真的…”锁子拉住她,语气中带着股惊喜,眼睛候地又黯了下去,“五年太长了…”他指着墙根的榕树,“要等到这树绿了五次…”喃喃了半天,他回头使劲晃穆婉秋,“改成五个月吧,等这树叶落尽了,再绿了,阿秋姐就回来…”一脸的孩子气,眼里满是期待。
“我跟人签了五年的契约…”穆婉秋叹息一声。
瘪瘪嘴,锁子又要哭。
“不许哭…”
“嗯…”锁子使劲瞪瞪眼。
“不许婆婆妈妈…”
“嗯…”锁子使劲点点头。
“五年后,我回来看到柏叶坊你没做好,我敲你脑袋…”穆婉秋弯着食指敲了敲他的小脑袋。
“嗯…”锁子没躲,“我让阿秋姐使劲敲…”
扑哧一声,穆婉秋笑了出来。
锁子没笑,一本正经地绷着脸,像个小大人。
睁着黑糊糊的眼睛,看着穆婉秋和韩长生把账、物核对齐了,双双在交接清单上签了字,又看着韩长生毕恭毕敬地离开,锁子扭过头满脸钦佩地看着穆婉秋,“阿秋姐真历害,光从这些本子里就能看出韩掌柜昨晚拉走了几车料…”
“我那是鼓弄玄虚…”穆婉秋低头收着桌上的账薄,“昨儿上午我来过,看他后面满满的一库茴香、藿香和艾叶,今儿一早来就剩大半库了,才敲打敲打他…”把账簿文书整理好锁了起来,回头正色地看着锁子,“你也记着了,以后无论走到哪儿,都要多留心身边的细节,多用心想…”
随便走进一个屋,只扫一眼,就能把屋里的陈设全记下来,这是她前世给他收集情报时练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