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就在这儿住下来…”锁子娘一咬牙,“我就不信这世道真就没王法了,我就收留了你,看这帮兔崽子能把你大叔怎么样?”
“婶儿…”有些动容,穆婉秋哀叫了一声,“就您和大叔怎么都好说,我留就留下了,可是…”她话题一转,“锁子还小,一旦东家辞了大叔,这就是三条命啊…”
锁子娘的脸刷地变的惨白。
“…大叔怎么会被辞?”三妮儿不解地抬起头,“不是就不让各家作坊收留你做师傅吗?”
“你是不知道…”穆婉秋摇摇头,把李大春来下午来传话的事儿说了一遍,“…锁子还小,婶这儿我是绝不能再住了。”
“可是…”三妮儿使劲地摇着头,“你真的不能离开朔阳的…”
一旦踏出朔阳地界,她立即就会横尸街头
“她就是想让我死…”穆婉秋倔强地说道,“我也总得挣扎个试试啊。”蓦然抬起头,“婶儿,我这就动身,她们总想不到我会连夜离开,等明天想追也不知往哪追”
“…现在”锁子娘和三妮同时叫起来,随即又同时摇头,“…不行,不行,这黑灯瞎火的,你一个小姑娘…”越想越怕,锁子娘又使劲摇摇头,“…不行,坚决不行。”
“没事的,我…”
我曾经一个人在深山里走过呢。
想争辩一下,对上两人不容置疑的目光,穆婉秋声音戛然而止,这些事儿,即便亲密如她们,她也是不能说的。
“…我力气很大的”穆婉秋攥着拳头,朝两人比量。
“这么晚了,你出不去城的…”蓦然想起来,三妮儿提醒道。
“是啊…”锁子娘也想起来,“城门要卯时才开,她们既有心害你,怕是早盯上了…”
“可也不能就这么等死啊…”穆婉秋黯然地喃喃着,难道又要像从前一样流浪街头?
就算她想,那两个畜生能让吗?
无计可施,三妮儿和锁子娘也沉默下来,屋里落针可闻。
“就这么定了…”良久,穆婉秋毅然打破沉默,“就按原来打算好的,我明儿一早就走,只路上小心些就是了…”转向三妮儿,“你也早点回吧,天太黑,不好走…”
“…不行”锁子娘坚决地摇摇头,“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还去送死,就是蠢了”
“婶儿…”穆婉秋哀求地叫了一声,“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也实在没别的法子,就这一条路可走,我总得去试试啊。”
“…法子总是人想出来的”锁子娘腾地站起身来,“我叫你大叔起来一起帮着想…”
被穆婉秋一把抓住:“婶儿,别叫了,大叔劳累了一天…”见她不死心,“他起来也没法子…”
锁子娘皱起了眉。
“对了,阿秋…”想起什么,三妮儿目光闪闪地亮起来,“还有半个多月,一年一度的斗香会就到了,你干脆去报名吧。”
“…报名?”两人同时看向三妮儿,穆婉秋疑惑地喃喃道,“报了名儿也离不开朔阳啊…”
“没见识过,你是不知道…”三妮儿激动的脸红扑扑的,“到时会来许多大业的评委,受各家香坊之托,她们都私下里招收香工和大师傅,即便取不上名次,只要你能调出一种好香,工钱要求又不高,总能被她们收了…”咽了口唾沫,“不怕,你到时就出观音香,连路师傅都自愧不如,说这香市上再没有那么细腻坚韧的香了…来那么多大业评委,总有一个人能看上你的手艺。”拉了她的手,“到时你随众人一起去大业,路上仔细些别落了单,一定没人敢害你”
大业
不堪的回忆再一次涌上心头,穆婉秋浑身电击般颤了颤。
“…你手怎么这么凉?”感觉手里像握了块冰,三妮儿疑惑地抬起头。
“阿秋别怕…”以为她害怕,锁子娘也安慰道,“就算观音香不行,你还会切料,孙快手说你切的料比他都好,别的不知,他我是知道的,已经连续几年在调香大赛上拿切料第一了。”
“就是,阿秋…”三妮儿紧握着她的手,想给暖一暖,“左右都是死路,你不如就放手一搏”眼睛忽然又亮起来,“就算到时没人肯收你,你也可以偷偷地藏在她们的车里离开朔阳…”又强调道,“没事的,听说以前就有人这么做过…”三妮儿从没想过穆婉秋参加大赛也许会拿到名次。
“左右都是死路,你不如就放手一搏”
“左右都是死路,你不如就放手一搏”
“左右都是死路,你不如就放手一搏”
…
这句话一直在穆婉秋脑海中回荡,震得她耳朵嗡嗡直响。
大业,这个她做梦也想回去复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