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璞不会高飞,也带不得他上去,而底下也未有传送法阵,更无接引之人,无聊得他直接寻了个台阶,托腮坐下,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或嫉妒或嘲笑的声音。
不为所动。
任他们叽喳得再吵闹,他也仅是寥寥地打着呵欠,从九曲戒中唤出了水珠子的溪璞,放于掌心,让溪璞在他手上懒洋洋地翻滚。
不觉已过一盏茶的时候,忽而风声呼啸,迅疾破空而来,他抬眸之时,便见善法真人笑意吟吟地跳下飞剑,朗声歉道:“嗨,瞧为师这记性,都忘了来接你,抱歉抱歉,来来来,为师带你御剑上去!”
说着,人便迎了过来,也不顾柳慕庭的道礼,直接拉着他的胳膊跳上飞剑,嗖地一记疾驰上飞,惊得高空飞禽振翅飞走。
黑色的飞剑在如纸白的天际划破一道墨痕,少顷便停滞于暮云山边,善法真人双手张合,笼在山外的灵罩便开了个小缝,飞剑一拔,就窜进了殿内。
下飞剑时,柳慕庭的心还砰砰直跳个不停,不住地捂着胸口,强压下心头的惊慌。方才上剑太过紧急,他都未有服下九曜相赠的清心丸,以致现下头昏脑涨,心神大乱,连手心的溪璞也是安静得一动不动,怕是也如他一般头昏眼花。内心恐惧因此种下,在看到朝自己飞来,又生生刹于他面前的飞剑后,他的脸色又是一白,顿生反感之心。
善法真人还浑然未觉他的不适,侃笑着拍着他的肩头,言道他这个年轻人比自己身体还差。
柳慕庭未免失态,强打精神,勉力一笑,拱手同善法真人道礼。
善法真人不拘于礼,也不同他客套,当即便问了几句他现下的修行进展。
柳慕庭哪有什么修行进展,半点灵力都未生出,全权倚靠运气与灵器来的,当即便红着了脸,简略地将自己遇到九曜与溪璞以来发生的奇遇说了遍,但略过了汲风珠与唐弘一事。
善法真人听得是津津有味,不住地拈须颔首,双眼泛光,听到溪璞一事时,更是绽得眸瞳晶亮,惶急地出口道:“鱼龙王?!你竟能得其含有灵物相助,快快快,让为师见上一见,长长见识!为师云游多年,还未曾见过呢!”
得到手心溪璞的允许,柳慕庭便摊开了手掌心,由得那水珠子自行飘起,亮出蓝光,生出鱼龙王高大的躯体。
“喝!”善法真人叱出一记,高仰着头看着抱胸浮空的溪璞,脸上的喜色那是怎生都挡不住,“好啊好啊,真真是好!来来来,慕庭你过来,为师给你们俩探探,瞧瞧你们俩之间的血脉联系如何,也好教你御附身灵之法。”
心生大喜,柳慕庭笑看着溪璞,正见他森冷的眸中也带有喜色,轻轻一推他冰冷的龙鳞:“走罢。”
“嗯。”轻轻点头,溪璞便换为人形,随同柳慕庭并肩上前。
善法真人目光一直落在溪璞身上,猛拍大腿艳羡不已,笑着替柳慕庭高兴。跨前一步,又将两人赞了几句后,便唤两人站好,他则双手扣指,笼出几个繁复的手势,俄而墨光从他手前聚出,散作两道光线,分别往柳慕庭同溪璞身上蔓延而去。
光线逐渐近体,原先还好好站立的溪璞,莫名打了个颤,眉头不禁蹙了起来,在光线离身子仅有半寸时,他竟忽而浑身痉挛,双瞳惊惧地猛退数步,下意识地一扬水波,生生将光线打断。
“溪璞!师父!”
善法真人微有一愕,忙右手两指扣于胸前,一息墨色屏障凌空而生,嘭地一记,将水波挡了下来。
“溪璞。”看到善法真人安然无恙,柳慕庭忙凑过去查看溪璞的状况,只见他脸色苍白,两眉深蹙,问他究竟怎地回事,他也摇头不说,弄得柳慕庭尴尬不已。
眸中带起深意的光,善法真人凝视着溪璞的反应,摇头轻叹:“嗨,罢了罢了,兴许你这灵物认主,不让他人欺身。慕庭,为师便不探了,由你来!为师教你口诀,你照念试试。”
“师父你……”
“诶,为师没事,不必担心,你照做罢,莫浪费了时刻。”善法真人性子好,也不追究,朗声一开,便叮嘱着柳慕庭学着来做,而溪璞差些伤了人也毫无愧色,定力站在那侧,神色依旧惨白。
柳慕庭依言凝聚光线,却屡屡失败,半点灵力都无法生出,叹恨不已。善法真人看了许久,心有所悟,当即上了前,在他身上虚点数指。
刹那间,柳慕庭便觉周身阻塞大穴如被开了闸,血液奔腾而流,融汇四肢百骸,说不出的清爽。
“你瞧瞧你的丹田处,可有一丝灼热。”
柳慕庭颔首,阖上双目,用心感应自己丹田处的情况,却奇怪发觉,不但未有生热,还很平静,哪怕穴脉皆开,都毫无用处。困顿之下,问了出口,善法真人的眉头便给拧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