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宪示意罗九宁见入内,带着陈千里,俩人往外院去了。
罗九宁估摸着俩孩子都睡熟了,蹑手蹑脚入了内,正欲往里屋摸去,却听隔壁东梢屋里阿青唤道:“娘娘,有人找你。”
她提了盏灯出来,说道:“娘娘,长公主那厢有请,说杜宛宁姑娘的腿断了,御医们束手无册,请您过去瞧瞧,看可有治腿的法子。”
从昨天逛院子罗九宁就看出来了,杜若宁和杜宛宁俩姐妹,那不叫姐妹,那叫仇人。
“我不擅治跌打损伤,更何况天都这般晚了,明儿再说。”罗九宁说着,便开始解衣裳,并耳珠儿。
“娘娘,求您了,就过去,看我姐姐一眼吧。”就在这时,廊下倒是响起杜若宁的声音来。
要不是在曲池苑中,见到她那般怒气冲冲的质问萧蛮,只听这声音,罗九宁还当这女子真的是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儿了。
“是什么东西砸的?”罗九宁边卸着钗环,边问。
“墙角的黑檀木大柜,也不知怎么就倒了,恰好砸到了姐姐。”杜若宁在外头,咬着帕子说。
罗九宁轻勾了勾唇角,道:“你那柜子也是厉害,四条腿还能翻倒,还就能砸到你姐姐。”
“娘娘心里有话就说出来,犯不着这样。我干娘也知道的,是姐姐自己给柜子砸了,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杜若宁断然的说。
罗九宁才不管这个,她道:“罢了,表姑娘请回吧,我也该睡觉了。”
“所以,您是真不想知道,王爷他最后是如何杀妻的?”居然阴森森的,杜若宁就来了这以一句。
罗九宁手中一把箅子,还在头上停着,顿了顿说:“罢了,你进来于我说。”
这杜若宁沉不住气,先露出马脚来了。
不过罗九宁可不敢掉以轻心,见她走了进来,指着面前的椅子,罗九宁道:“坐。”
杜若宁已经换了衣裳,早不是在曲池苑中时穿的那件黑裳。
显然,她匆匆而去,跟萧蛮见了一面,又匆匆而回,回来之后还来得及换衣裳。比起她和裴嘉宪,这杜若宁可真是够从容的。
“杜姑娘有话就说,既坐下了,又为何不说了?”罗九宁想要比杜若宁更沉得住气,但是杜若宁毕竟掌握更多的先机,坐在那里,也是笑的胸有成竹。
“娘娘难道一直以来,就只好奇自己将来会如何死,却一点也不好奇,您最爱的九姨,陶九娘是怎么死的?”杜若宁反问。
脑中再一声炸雷,罗九宁顿在当场。
杜若宁手中玩着一只小小的银质香熏球,叮呤呤的响着,又道:“你以为裴靖攻于心计,烨王誓在必得,就只有裴嘉宪一人,像他所说的那样,鞠躬尽悴,只为天下苍生,只为这大康的江山能够更好的传承下去?”
罗九宁依旧一言不发。
就在今天夜里,她刚刚知道裴靖不是个东西,亲手筹谋,杀死了她的父亲,而此刻,杜若宁又准备扒下裴嘉宪那俊美的皮囊下的真面目,来给她看了。
……
阿青在外面,听着俩人声音越来越低,而王妃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不好,那杜若宁却是一幅得意洋洋的样子,而且,只看样子,俩个女人间的针锋相对,言谈之间,王妃眼看就要输了。
气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阿青端了只盘子就走了进去:“娘娘,喝口茶再说。”
丽妃要与别的娘娘们吵起架来,总要阿青半路替自己捧茶。
据她说,很多时候她脑子一热眼看就要出昏招了,阿青给杯茶,她不过吃上一口,立马就能神清气爽。
这不,果然,罗九宁接过茶来,整个人瞬时就回过神来了。
“罢了,杜姑娘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至于你所谓的我将来是怎么死的……”
“好奇吗?好奇他一剑刺入你胸房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只要你真想听,我此刻就告诉你。”杜若宁故意的,显然是想激怒了罗九宁。
看她此刻那笑眯眯的脸,罗九宁很想给她一巴掌,但是,杜若宁想要的,不正就是这个。
裴嘉宪因为她在雁门关时的恩情,便她摆明了指出来杜若宁就是跟萧蛮私通的那个人,也是一言不发。她要再搧这杜若宁一巴掌,凭她那一打就起印子的脸,裴嘉宪岂不愈发的,要认为她才是欺负人的那个了?
轻轻嘘了口气,罗九宁道:“不,我这条命,止在自己手中,你或者以为我明天就会死,但我得告诉你,明年,后年,往后的每一年,只要你活着,你肯定能听到我活的很好,并过的很好的传说,我保证。”
“送客。”罗九宁捧起茶杯来,端着自己的王妃气度,冷漠而又高傲。
杜若宁自以为能用陶九娘的死,以及罗九宁的死,把这罗九宁给斗个丢盔卸甲,却不料她竟然最后半头稳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