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两人就在“好榜样母亲”的不断悔棋中度过了一个微妙的下午,皇帝这一刻也由衷地希望,小东西这胎是个女儿。
至少对公主的棋艺要求,不如皇子那么严格。
“娘。”等到承景下学,一听说自己娘亲在内室就立刻飞扑进来,待一见到对面还坐着个明黄身影,眨眼又唤了声,“唔,父皇。”
皇帝手执白子看他一眼,落子淡道:“皇子的礼仪都忘了。”
承景顿了顿,又给二人正正经经的行了礼:“儿臣给父皇、母妃请安。”
碧桃笑吟吟地将白子一颗一颗收到手心里,在皇帝愕然的目光下道:“不能让皇上白欺负了我儿子,我总要和皇上讨点利息的。”
皇帝扶额:“……”居然给她找出这么个耍赖皮的借口,真是辛苦她了。
见娘亲拍了拍身前的位置,承景弯起眼睛爬上炕,在父皇充满威压的视线下端正坐姿。
“今天学了什么?”皇帝看了看一片颓势的棋局,心生不满,小东西居然为了别人跟他算账。他浑身不舒坦,原是如常检查功课的声音不自觉地严厉起来。
承景抿唇,也板着脸看他父皇:“《论语·泰伯》,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师傅说,对于老百姓,如果他可以胜任或做某些事情,就让他去做;如果不可以,就要教他,让他知道该怎么做。”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皇帝脸色稍缓,但回想儿子那句话的意思,叩了叩棋桌问:“你的理解呢。”
承景嘴角悄悄地翘起来,像小孩子炫耀一般,但同时又有自持自矜的意思:“儿臣以为,在上者,指导民众,有时只可使民众由我所指导而行,却不可使民众尽知我所指导之用意所在。”
皇帝微怔,继而若有所思。
他没有按照他师傅所说的句意断句,却也通解其意。而且……更适于上位者的心态。
就是碧桃,也对此衍生出旁的思绪。她忽然觉得自己不需要为儿子铺平一切道路,贤妃这个人眼界不广,谨小慎微,即使有野心也不敢迈出那一步,不足为惧。
而二皇子,虽然年龄有所差距,但是只要有皇帝的看顾,倒不如给承景当块磨刀石。
她毕竟不能看顾他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八点多开始困到不行,挣扎了好几次码到两千多字终于撑不住了。
今天没意外的话会双更。
果然是要完结的节奏啊,再来甜一甜。
☆、流言
虽然宫中的流言在皇帝的控制下没有扩大,但是在大家心目中,无疑还是觉得贵妃行事过于狠辣歹毒。毕竟当时贞美人为她挡的那一下是实实在在地,她过后非但不感激,还担心圣宠被分走而毁了人家的容貌,任谁想来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当时的情景只有碧桃的三个贴身宫女知晓,其余人皆在外间做事,而芸缕三人决计不会透露主子的行事。储秀宫那边先是拒不承认,后来传的人多了才委委屈屈地说是贵妃失手所致,但那仿佛不愿因此得罪贵妃的言语内容,更让人浮想联翩,信以为真。
即便是翊坤宫的人,走路做事也不像从前那般轻快随意,常常忐忑地抬眼察看主子的神色,生怕她不满意。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段时日,在其达到顶端时却突然因为一件事发生了大逆转。
“什么!?贵妃娘娘受伤了?”长春宫庭院里几个做洒扫工作的宫女一愕,往那故作神秘的宫女身边靠拢。“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快说。”
那宫女见人都聚在自己身边,清了清嗓子,四周张望了一下,方压低声道:“说是今儿晨早贵妃兴致起了,想用过午膳去桃夭馆走一圈。虽说贵妃如今身怀六甲不能跳舞,但因她说只是走两圈当做消食,皇上便也允准她去了。”
宫女们眼睛一亮,俱是眼巴巴的看着她,期待后文。
“后来啊,不知道怎么回事,走到响屐廊中段的时候,那木板竟然陷下去一块,贵妃登时就没站稳,险些仰摔在地上!”
“哗”众人的眼睛更亮了,没有一波三折的八卦怎么能称之为好八卦!
“幸好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初晓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贵妃,又有其她两人帮衬,才扶稳了。不过即便如此,贵妃陷下去的那只脚还是教木刺扎的鲜血淋漓,听说皇上当时在御书房正召见内阁大臣,一听赵公公禀报,当场就发了火!直言要把当时监工的人都拖出去斩了。”
“呀!”众人似是受不得画面里的血腥气味,有志一同的捂嘴惊呼。
“查过之后才发现,那里有好些块木板以次充好,响屐廊底下装的是水缸,虽大多数里头都没水,还是有些潮。那些次木板一经潮,里头芯子就烂了,可不是一踩就踩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