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诽着回到院子,见丈夫在修剪花草,心里来气。人家慕韶华现在官品是低,但是他至少是翰林的呀。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前途大好。自己的丈夫封了个四品虚职,领个俸禄,没个实权,哪里比得过大房哟。
慕立成见妻子回来,招招手:“来,过来瞧瞧我种的茶花。”
孔氏没好气走过去,说道:“每日种花种草,你倒是种出个大官来。”
慕立成当即沉了脸:“你是仗着自己有儿有女,就不将自己的丈夫放在眼里了?”
被他一唬,孔氏也不敢再说气话,笑道:“妾身哪里敢。只是方才听了一件事,颇为气愤,一时着魔。”
慕立成拿着银剪子继续修剪枝叶:“什么事?”
孔氏低声和他说了方才听来的事,慕立成手势蓦地一顿:“果真?”
“真的,贺嬷嬷亲眼瞧见的。”
慕立成想了一番,淡声:“家丑不可外扬,管好你的嘴。”
孔氏也知这道理,才不会去嚼舌根。慕立成修了一半,将东西放好,说有事外出。孔氏便唤了两个妾侍过来陪自己说话,这日子,略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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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宣已经能下地了,但身子骨一旦开始差,就觉难以恢复。这几日陆续有好友前来探望。慕宣颇觉奇怪,让妻子去打听打听。丁氏回来小心说道“外头传开了,说行之将你气的吐血,卧床不起”。
府里有人将风声传出去了,这样的家丑,难怪老友只说上门探望,却不问缘故,只怕他们也知道这事。
丁氏见慕宣要出去,轻声:“您身子还没好,这一走动,怕要复发的。”
慕宣并不答,穿戴好吩咐下人:“请薛老爷和方老爷去校场。”
丁氏怔松片刻:“老爷……平日约见在那练练手不奇怪,可如今您……是特意要在那见?您可千万不能勉强自己练武啊!”
慕宣默然许久,才道:“总不能让他们将风言风语传开了,否则行之还如何在翰林立足。”
丁氏急道:“您要是去拉拉弓,耍耍剑,身子便要坏了。”实在是拦不住,声音都颤抖起来,“您这样疼他,为何不让他知道?偏偏让他恨着您。”
慕宣嗓音沉的沙哑:“老夫欠他的。”
丁氏愣神,眼睁睁看着丈夫离开。这一瞬,她很是羡慕那叫凤娘的人,又很是同情她。那羡慕和同情,或许不过是在可怜自己。哪怕让她得一些夫妻间才有的感情,也不至于觉得她虚度了半生。
慕宣在校场约了好友比射箭,又操练了士兵,别人瞧着他仍是老当益壮,并没传闻中的病态。这才想那被儿子气伤的,不过是流言。
回到家中,又卧床几日,只不过外头传的,也随之销声匿迹了。
孔氏这日也在琢磨,到底是谁将风声传出去的。越想越不对劲,然后就往丈夫身上想。这念头一起,就啐了自己一口,夫君怎么可能做那种卑鄙事。他虽然平日对她凶点,但可是个翩翩君子。
想着许久没去聚芳院坐了,又甚是无聊,便领着丫鬟去与所谓的大嫂唠嗑。
方巧巧见了孔氏,笑道:“你若再不来,我这可要结起蜘蛛网来了,到底该常来走动的。”
孔氏笑道:“嫂子这话说的可就过了,你这门庭若市,还差我不成。”转了转眼,好奇心起,“三少奶奶可来过没?”
方巧巧低头绣着手上的花,笑意清浅:“上回的事过后,就没来了。”
孔氏抿嘴笑笑:“气的。”
方巧巧说道:“倒不是。”她抬头看着孔氏,悄声,“我听说,她在忙着寻族里可有合适的少爷没……”
孔氏当即像吃了只苍蝇,十分不舒服:“她还想着过继的事?”这可不行,多一个子嗣,日后就多一人分家业!
方巧巧笑道:“我倒是无所谓,横竖不关我们的事了。上回先生断言长善与她八字不合,会闹的家宅不宁,也不知谁能压得了她的八字。要是知道先生会那么说,我早就请他来了,何苦折腾这么久。”
孔氏眸眼微转,对……老太太可听先生的话了,或许她还能想想什么法子。
方巧巧时而抬眸看她,见她沉思,便没再说什么,低头绣花。
过了两日,孔氏瞅着族里有妇人来,便去了老太太房里,脸色大变“老祖宗,孙媳妇一心想着给慕家添子嗣,因此去找了几个先生去瞧三少奶奶的八字,可这一看不得了。都几乎说了同样八个字‘命中无子,有子皆折’”。
老太太当即变了脸色,连那几个妇人也是尴尬——她们今日过来,就是因为受了宋氏之托,过来说过继的事。这一说,便将话掐回肚子里,纷纷告辞回去,整个族里,再不敢有人愿意答应宋氏,谁愿意冒险将自己的孩子往火坑里推呀。而老太太素来注重血脉,自然不肯宋氏去捡个外头孩子来做慕家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