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是港都人,但活得也不好,爸妈,再加她的妹妹和弟弟,都住在工人租地,空间小到一家人吃个饭都得站着没法儿坐。
听烟柳说原本她还有个姐姐,十四岁就去纺织厂做女工挣钱,但港都的厂都极苦,每天干十四个小时是常态,听说每月都会从里面送过劳死的人出来。这年头不值钱,赔个四、五十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但四、五十,也不过是一个低级教员一个月的薪水而已。还不够拨打一个长途电话的费用。
在港都打电话,可是按照一分钟6毛钱算的,每五分钟计算一次,不到五分钟也按照五分钟来收钱。你要是打长途,每次收费可以高到五、六元,差不多是一分钟按照一元钱来算的,偏偏这个时候的电话不仅贵,还老是占线。苏梦萦打不起。
但就是这点钱,就当是陪了她姐姐一条命。
杨柳还说,这已经算好的了,如果是苏梦萦这样外来的,估计也就给个二十元。
前话不提,烟柳其实也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带肉星的菜了,所以苏梦萦现在分她半个包子,真的是比过年还感到开心,一面吞咽着口水,一面惊喜的接过,冲苏梦萦笑。
“嗯!”
说完,两个小姑娘面对面站在灯红酒绿的歌舞厅门口旁边的小角落里,一人手上半个包子,大口咬下,鼓着腮帮子吃得很开心。
等吃完后烟柳给了苏梦萦一点点槟榔,在嘴里嚼了嚼,去了嘴里的肉包子味儿后才吐掉残渣从喜乐门的后门进去。
前脚才走,后脚就有一辆黑色小轿车至街边缓缓开来。喜乐门的门童见了,还没等车开进,就已经一面扭头快速对另外一人嘀咕什么后,等那人点点头快步进了歌舞厅,自己才扬着笑迎了上去。
热情周到。
到了近处,恰好车停稳,门童殷勤的拉开车门,朝还未下车的人鞠躬,“欢迎景少爷。”
擦得锃亮的棕色小牛皮鞋从里面伸出,踏在地上,然后从轿车里微微弯身出来一青年,等他站直了才看清他出色清秀的五官,脸上带着公子哥式的轻松微笑,双手拉了拉西装看看左右,一面对站在自己身侧正做出“请”这个姿势的门童问,“我听说今天可可小姐要到这里来唱歌?过来看看。”
“是是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门童点头哈腰,一面领着被叫景少爷的青年往里走,一面介绍,“请跟我来。”
说起来他大小是个领班,手下管着十几个门童,但在眼前这位面前,却什么都不是。
毕竟。人家可是姓“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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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萦笑着避开对方伸过来想在她脸上摸一下的手,及时的将烟塞到他的手上。赌客刚要怒,苏梦萦就指着他桌面前的牌提醒,“先生,您来好牌了。”
一句话顿时让赌鬼忙回了头,把荷官才发的牌捂在手下。
苏梦萦趁着这个机会连忙走开,暗地里松了口气。
烟柳在另一边看见了,现笑着接过说“卖烟”的客人手上的零钱后,将烟递过去,这才朝苏梦萦的方向走,两人在赌场中间聚集。
“刚才好险。”烟柳低声对苏梦萦说,看看她身后后又看向苏梦萦,“我去那边,你去我那边吧。”
书梦萦听了,有些迟疑的看着烟柳,直到对方对她说“没事,这点我比你熟练。”后,才微微点了点头,感激的看她一眼后,两人交换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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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家
黑色轿车无声行驶近,还未到荣家大门前时,门已经至两边缓缓打开,使得行近的轿车能够畅通无阻的进了荣家大门。沿着宽敞的整洁车道前行,在别墅前的花坛绕了小半个圈儿后稳稳停住。
荣家的下人早在之前就已经出来了,大门打开,两边各站三个,双手交握放于腹处,微微鞠躬低头。
车门开,匀称光洁的小腿从旗袍下伸出,一只金色镂空花纹的高跟鞋踏在地上,然后从里面出来个披了件黑色大披肩的女人。
低挽的卷发透着股雍容,微抿的红唇,以及眉梢眼角透着股子风流来。
荣家家主——荣雍棠。
荣雍棠踩着高跟进了荣家大厅,她刚从英属缅甸回来,亲自谈了笔生意,坐火车、转汽车,再转海船一共用了近三天的时间才辗转回了港都,但浑身上下除了有股子略带风程仆仆的慵懒外,整个人的神情和状态都是饱满的。
家里下人们在门外将她带回来的东西从车上拿下来,但有个手提箱却是她的副手亲自提着,稳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