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买好了,顾予临走过来,她抬手想去接他手上的椰奶,谁知道他站定在她面前,俯下身,一手撑在一边膝盖上,另一只拿着椰奶的手,将椰奶罐的侧边横贴在了她的眼睑上。
面前的光全被遮住。
江筱然没摸准他想干什么,茫然地提高声调“嗯?”了一声。
“对不起,今天不该放你一个人出来的。”
椰奶是温热的,贴在她眼皮上,特别舒服,她闭着眼睛,轻声说:“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啊。”
他的声音一下子靠得很近,好像就紧紧挨着她的眼皮:“之前她们也教训过一个别的女孩子,打得挺惨的,后来那女生退学了。我今天去开会,越开越觉得不对,因为陶老师从来没有单独通知过你什么,我就急忙出来了。过来的路上,我一直很害怕,怕找不到你。”
晚风这么温柔,他也这么温柔,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害怕两个字,用这么温柔珍重的语调,仿佛视她如掌上明珠般珍贵。
如江上之清风,如山间之明月。
她的心忽然啊,就柔软得一塌糊涂。
“我录音了,”她安慰他,“我还骗她们我有心脏病,就算你赶不过来,我也不会受伤的,而且脱身之后,我还有证据可以处置她们。”
她的脚尖抵在青草从中,窸窸窣窣。
“不会的。”
“嗯?”
椰奶是罐装,圆柱形的。所以顾予临很轻易地,手指触在杯壁上,慢慢往上滑,把椰奶罐从她鼻梁处,一路滑上她的额头。温热从眼睑处消失,出现在额头上。
路灯的光终于再次透了过来,因为这个动作,江筱然终于可以睁开眼。
她撞进他星光熠熠的眼里。
眼前人是心上人。
他也看着她,认真地开口:“以后再也不会放你一个人了。”
蝉鸣悠扬,不知名的小虫绕在灯盏周围飞旋,清浅的夜色把他的眼睫照得根根分明,仿佛梦境。而他俯下身,将唇贴在她额头上的椰奶罐前,映出一个珍而重之的吻。
隔着那么大的瓶罐,江筱然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如火烧般烫了起来。
鬼迷心窍?
这就是了。
顾予临把她一路送到了楼底下。
他甚至还准备亲眼看她进家门。
但是考虑到高中的男女关系十分敏感,他只是给她打了电话,按下接通:“你到家了再挂。”
“嗯,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她指指楼道,“那我上去啦。”
顾予临晃晃手里的手机,往前踏了两步,又退回去,冲她勾了个清浅的笑出来:“好。”
到家吃了晚饭之后,她却鬼使神差地,一直没有挂断电话。
那道接通的电话好像有莫名的安全感,让她不至于空荡荡地在卧室里踱步。洗完澡之后,出于某种好奇心理,她对着电话“喂”了声。
顾予临很快回答她:“怎么了?”
她奇道:“你一直把手机贴在耳边吗?”
“我用的耳机。”
她被自己蠢笑了,半天才说:“那什么,你有没有订套餐啊?”
“嗯?”
“就是那种,流量啊短信费的套餐……”
“订了,”他说,“每个月电话时长都用不完,你可以不用挂。”
就是这样,每次她所想,不用全部说完,他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这样的默契,好像足以抚平所有的伤痕。
江筱然睡了很长的一觉。
醒来的时候,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虽然回想起有点可怕,但是其实怎么算,他们都不大可能伤到她的。她虽说不上多成熟,但也是痴长他们好几岁,面对着这群小孩子,她还是能相对平稳地处理好事情的。只是在学校里呆了太久,又猝不及防看到那么多人,这才一下子有点慌。
再不济,资历上她也担得上一声“学姐”,面对他们的时候,底气也稍许足了些。
这么想着,她就完全不后怕了。
早上去的时候,发现桌上摆了一个奶油蛋糕,抹茶味儿的。
她正踌躇着,看到顾予临翻了一页书,淡淡道:“我买的。”要不说,东西可能就又被她扔了。
“今天有什么好事儿?”她放下书包,把蛋糕盒打开,看着里面精致的小东西问。
顾予临看她一扫前一天的阴沉,整个人又由内而外恢复了生机,这才挑眉道:“没好事就不能给你买蛋糕了?”
却接着说:“不过确实有好事。”
“什么?”
“后天艺术节复赛,比完了陶老师请大家去唱歌。”
复赛前两天,他们把《朽》又合了好几遍,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柳轻轻和夏阮那边的舞也顺利进行,话剧的现场情绪酝酿也很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