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云简默默地替他斟上一杯茶。
其实要他说,反正这个世界都是要毁了的,与其花大力气把它再救回来, 还不如自己现在直接去弄死刘婉怡,接着弄死云磊,然后大家开开心心去下个世界。在这里劳心劳力不讨好,何必呢?
但他看云磊那么在乎这个国家,一时间又有些犹豫了。
也许是因为个人际遇不同,容云简和云磊的三观差别其实挺大的。
曾经的张磊倒是和容云简差不多,但当张磊成为云磊之后,他多了许多必须要顾忌的东西。
容云简从不懂责任为何物,以前的他只需要被哥哥们宠着就好了,后来人生遭逢巨变,容云简生生把自己弄成了疯子,他就更不在意所谓的责任了。他的人生很简单,在乎的也只有那几个人。对他来说,生命里不存在为“社会国家”做什么牺牲,只要自己过得好,就好了。
云磊不这么想,在其位谋其职,他当主脑的时候是个好主脑,当皇帝的时候更是个合格的皇帝。
“休息一下吧。”容云简垂眸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云磊一直这样下去好不好,他只知道,云磊迟早会恢复记忆的,不仅是主脑的记忆,更有他成为主脑之前的记忆。所以对云磊来说,变得冷漠一些,或许会更好。
云磊接过茶杯一口灌完:“我不累。”
“哦。”容云简不置可否。
不晓得主脑的记忆和张磊的记忆和三观发生冲突的时候,这货会不会纠结到死。与其让他自己纠结,不如容云简帮他选,坏人他来干就好了。
容云简微微一笑,看了看自己的智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呢。
“陛下。”容云简又给他倒了一杯,“多喝点。”
云磊受宠若惊,连忙再喝了一杯。
喝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云磊干咳了一声,刚准备说点什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忽然,他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眼前模糊一片。
他被下药了。
容云简伸手扶住他:“接下来交给我吧,阿磊。”
“...”云磊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不甘心地闭上了眼。
容云简把他抱到一边的软榻上安置好,自己坐在书桌前,慢慢拿起刚刚那本奏折看了起来。
这是刘尚书的奏折,大意是说刘家愿意为江南灾后重建出一份力,然后希望皇帝能允许刘家派几个能干的子弟前往江南地区。他还特意指明了哪里是江南的重要命脉,光靠皇帝的几个人手恐怕运转不过来。
意思很明显,想把自己的人安插到那里去。而且还特意把离灾区很远的繁华之处指出来说了,明显是想把自家孩子派到那里去。
云磊当然不会同意,他现在恨毒了左相和刘家,怎么会给他们翻身的机会?容云简轻轻一笑,提笔写下准奏,然后下旨将刘家所有能干的后辈包括刘尚书自己一同派往江南的重灾区,疫病最严重的地方。
你不是没有明说想去哪儿么?既然说了要为灾区出力,那就去重灾区好了。
容云简虽然不会模仿人的字迹,但他有智脑,可以利用权限修改一些设定。比如,在“帝王笔迹”这一项上用容云简的字替换掉云磊的字,这样所有人都会默认容云简的字就是皇帝的字。
最后盖上玉玺或帝王私印,旨意便可生效。
第二日上朝,容云简淡定地换上帝王服饰上朝。既然字迹能改,容貌体型自然也能改。对主脑来说,换一个皇帝在容易不过了。
只不过,这需要真正的主脑不在才行,否则对方权限比容云简高,可以分分钟重新改回来。
早朝时,帝王降下几道旨意,直接将文武百官震在当场。
左相及刘家这两个派系的人纷纷被调往江南灾区,协助赈灾。若规定时间内人没到指定地点,钦差有权将其斩首示众。偏偏帝王给的时间十分之短,根本没给他们留下沿途联系手下或者回家商讨对策的空闲,必须下朝之后立刻打点行李上路,日夜兼程赶往目的地。
众人对帝王突如其来的旨意十分不能理解,但碍于这两年帝王手段越来越凌厉,行事更是不容置疑,所以一时间也没人敢站出来反对。更何况,他们看这两派倒霉,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为他们说话?江南水灾一事,各方势力都受到了严重损失,只有这两脉损失最轻,十分招人眼红。
倒是左相和刘尚书两人心里直打鼓,陛下是否知道了什么?否则为何单单针对他们两派?
他们还想说什么,眼见着帝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顿时噤了声,不敢唱反调了。
朝堂之上落针可闻,容云简十分满意,既然众人无话可说,那他便直接宣布退朝了。走得很快,根本不给众人阻拦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