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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麦收时节,家里地里都忙得不亦乐乎。之前萧朗来过一次,告诉她最近他去丰德县监督收粮食,同时查看一下佃户们的收成,有些地方旱的涝的,要适当减低地租,当然最重要的是去看看用唐妙送的麦种种出来的麦子情况,详细记下回去跟奶奶说。
这日唐妙指挥着人挪动水车,从花生地里挪回来浇那三亩菜地。这个地方虽然春秋雨水少,可夏季雨水丰富,加上对地下水基本是零破坏,环境也没任何的污染,就算全村几十架水车起来,这河里的水也能保持定量的水位。今年麦收时候天气干燥,她估计十来天上不会下大雨,便着手浇菜。正忙着,隐约有马蹄声传来,仔细一听声音急促清脆,心下一喜忙交代了一声自己迎去大路口。
白马雪衣,高傲俊美的少年仿佛从骄阳中飞跃而来一般,到了跟前他勒马转了个圈,微挑的大眼睥睨着她,“唐大头,我表哥呢!”
唐妙哼了一声,见不是萧朗扭头便走。
薛维立刻翻身下马,两步追上去,笑道:“喂,有你这么待客的吗?”
唐妙定住脚步,目光乜斜着他,“不速之客也叫客吗?有你这样做客的吗?一点礼貌都没。”
薛维手腕一翻,精工制作的细牛皮马鞭“啪”的一声,甩过身边的草丛,草叶纷扬,在阳光下闪着灼目的光芒,像他那双晶亮的眼。
他笑了笑,并了步子做了揖,语调依然傲然不驯,“我表哥在你家吧。”
唐妙微哂,“你表哥自然在他家,怎会在我家?”
她微愠的眸子清波如水,唇角却勾着浅浅的笑。薛维被她看得脸颊一热,哼了一声,“那我找他去了。”
唐妙忙叫住他,“你跟谁来的?你不饿,也让马歇一歇不是,吃了饭明儿再走吧。”
这大热的天儿,知了叫得都没什么力气,他身上那件白绢丝衣后背也洇湿了,再直接赶路看不累死他。薛维得了台阶,哼道:“是你让我留下的,可不是我自己要的。”说着将马鞭扔进她怀里,往东边河里看了一眼兴奋道:“我去洗个澡。”
唐妙怒道:“那河里都是水蛇蚂蝗,小心咬你。”
薛维眉梢一扬,白了她一眼,“我怕么?”说着便朝后面河下的一大丛香蒲跑过去。这边因为唐妙家架了水车,加上盖了大棚,男人们出于尊重无人来此洗澡,多半是去西南河里。唐妙想二姐还在河里洗衣服,她不知道薛维来,万一撞上只怕要生气,想了想忙追上去,先去草棚子里找了一床干净的床单等下给他把衣服洗了不至于光溜溜地丢人。
还没到河下便听见二姐愤怒呵斥的声音,“死薛维,有本事你给我滚上来。”唐妙吓得忙躲起来,可不敢上前找骂。
薛维清亮的声音远远飘过来,“我哪里知道你躲在那里偷看,本公子还没骂你不害臊呢!”
唐妙扑哧笑出来,便听见石头入水的声音,又怕二姐真个把薛维打了,忙走过去看了看,见他躲在远处的香蒲旁边,石头离他远远的倒不会如何。她四下看了看,在一丛香蒲后面找到他的衣裤,过去卷了起来。这厮知道躲着脱衣服,就不能在这里老老实实洗了就上去,非要游来游去,真是找骂。她腹诽着笑嘻嘻地回了草棚。
胡嫂见她抱着一卷衣服,主动接了过去帮她洗。
唐妙叮嘱道:“胡嫂,你用我的胰子洗,别用火碱。”
胡嫂应了,“我知道,这衣服金贵。”
薛维躲在香蒲那里,见杏儿气呼呼地走了才洗了洗澡,原本他就是觉得身上流过汗很难受,冲个凉就好的,谁知道水里清凉舒服,让他忍不住像鱼儿一样舒展了四肢,哪里知道会碰到杏儿。幸亏水深,否则可要被她看光光。想起她泼辣的样子,他抬手抹了抹额头,忙游回岸边,却不见了自己的衣服,一时间大急,喊道:“唐大头,唐大头……”
唐妙正在草棚子里捡草,听见他的声音哼了一声,没理睬。杏儿瞟了她一眼,“他来干嘛?”
唐妙摇了摇头,“找萧朗吧,看着大了,更乖张。”
杏儿放下手里的针线,拿起唐妙找出来的床单,扔在她身上,“让胡嫂给他送去。”
唐妙嘻嘻道:“二姐,这会不是刚好治治他?”
杏儿眉心舒缓,笑道:“要是真让蚂蝗咬了他,我们可赔不起。”
唐妙一哆嗦,忙抱起床单让胡嫂给薛维送去,让他去二哥的草棚子待会儿衣服干了再换上。外面阳光烈烈,薄绡的纱衣很快就能干。
唐妙跟杏儿道:“二姐,我回家看看他和谁一起来的,给他们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