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吃晚饭时候,王氏来唐妙家串门,问高氏能不能把麦子卖给她,她娘家有个亲戚在收。
高氏诧异道:“我们不是才答应孩子三姑给他们家留着?这两年我们的粮食都给他们的。”
王氏吧嗒着嘴巴,抬掌根擦了擦吃饭时候流在下巴上的一点菜水,“那么他们说其实可以高一点,一斗多给几个钱。我那个表妹家也是新开的铺子。”
杏儿吃了饭收拾桌子,道:“三娘娘,他们怎么不去别的地方买?新开的铺子能多大?十里八乡地买到我们家来?他们自己村也够了吧?”
王氏眨巴着眼睛,“那么不是亲戚吗?亲戚帮亲戚!”
杏儿笑了笑,“多几个钱,那还买贵了,还不如自己村里买的好!”
王氏便道:“现下没几家有余粮的。你看我们虽然才三口人,可那十几亩地也不够吃的,还是得掺粗粮吃饼子地瓜,可不如你们顿顿细面卷子,他们那里地差,收成更不行!”
杏儿不等高氏说话又抢着道:“三娘娘,这个事不好办,说亲戚,三姑更亲不是,我看你家也别卖给别人,给我三姑家留着吧。我们一年到头,白吃人家多少点心啊!”
王氏立刻脸拉下来,看着阴呼呼的。
唐妙正在拿自己做的柳条炭笔画水车的模型一直没插嘴,感觉气氛有点不对,抬头问道:“你们说什么呢?怎么冷飕飕的!”
高氏笑了笑,“这东西有个先来后到的。”
王氏讪讪说也是,本来还寻思跟大嫂说说能行的,她一向好说话,麦子买了去,也断然不会多要那点钱的,没想到被杏儿搅和了,有点不乐意。
她又道:“大嫂,那,你们麦种有没有剩下,要是有的话倒是换一石给我。”
高氏把刷好的碗放在饭桌上,让杏儿端走,“你们不是都种上了?又要麦种干嘛?”
王氏便说自己娘家收拾了几亩荒地,麦种不够了,别人家也不现成!高氏看了小女儿一眼,这些东西是她弄得,自己不好说什么,当初收了试验田之后,自己觉得那面白想做几锅饽饽丫头都不舍得。
唐妙见母亲看自己,就知道她不管,便道:“三娘娘,这种子珍贵,费心也多,还要多施肥,如果别人来换至少是三石换一石的,自己家人就是石半好了。”
王氏惊呼,“这么贵?”
唐妙摇摇头,“三娘娘,不贵啊,这种子有好处,它抗旱,倒伏得轻,不……”
王氏撇撇嘴,“算了,抗旱没用,咱这里没那么干。”
唐妙便不说话了,石半是保本,她不想那也没办法。
杏儿也不管她,跟高氏道:“娘,现在有些人可奇怪了,在外头总打着我大哥的名头说话,前天唐怀礼爷爷家听人说有人以大哥的名号在外面做买卖?也不知道真还是假!”
王氏脸色变了变,便说还有事,先回家去了。
唐妙的生活除了种地就是做家务看书跟萧朗在一起,对于外头的八卦知之甚少,她好奇道:“真的?若有这事,可是大麻烦,会连累大哥的!”
杏儿嘟囔道:“谁知道,我就是听人这么说了一句,说大哥如今有功名了,外头可能有人打着他的旗号干点啥,我们也得留意!”
唐妙点了点头。
话说了没几天的功夫,这日头午唐文清夫妇和景椿去地里拔棉花柴,今年虫子多棉花不好,如今已经没什么可开的,唐家把剩下的棉桃摘了摘,早点拔回来。唐妙姐妹俩在家里收拾棒子。没挂起来摊在地上的如今已经晒干,昨天夜里拿棍子敲了敲,堆在门楼下白日在家里剥粒子。
门外来了个穿着不俗的中年男人,白净面皮,一脸文气,扬声问道:“请问这里是唐举人家吗?”
唐妙以为是大哥让人送信来忙起身,扑棱了一下裙子上的玉米粒,走过去,“是啊!”
那人立刻打千作揖,说了一下来意,唐妙一听顿时云山雾罩的,她愤愤道:“这是谁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说要卖院子?刚买来给我大哥成亲呢,怎么可能卖!麦子我们也没说过,您找错人家了!”
那人不舍弃,“不会啊,我跟唐举人的父亲说得好好的,我们在清水镇集市上谈的。我买了他家两石棒子,又打听你们唐家堡有人麦子格外好,他说是他家的,可以卖我点种子之类,我还托他打听这里附近有什么空房子,我们想买一栋,他说自己家有,让我来找的呀!”
唐妙蹙眉,“他可说住哪里?”
那人摇了摇头,“我忘记了,他只说唐家堡什么村头的,我没找着,就问了一下别人,他们告诉我唐举人家住这里。他说他是唐举人的父亲,那自然是住一起了,不会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