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椿顿时一愣,从前来的时候小厮们都和和气气,不曾受过这种白眼,何况如今自己大哥中了举人,虽然家里条件一般,但是四外镇的乡绅莫不和颜悦色的,见了自己父亲也是一口一个唐老爷的。
唐妙趴在车窗上看见他们罗嗦不休,如今自己不方便下去,想喊二哥回来,便见不远处一个孩子伸头探脑的,又过了会儿薛维从大门口出来,如今小小年纪也是白玉冠,青丝衫,那双斜挑的大眼波光流转,却满脸傲慢清高之色。他背着手慢慢地踱过来,如今个子长了起来,神情很是倨傲地道:“唐小妞儿,你来干嘛?”
唐妙脑子里轰轰的,没想到不想见谁偏见着谁,便喊二哥,让他来这里,然后又对薛维道:“晕血公子,你来干嘛?”
薛维鼻子里哼了一声,自从那年破了鼻子晕血之后便被唐妙私下里这样叫个不休,虽然不喜可也没办法,小时候总拿大牢皮鞭的威胁,那次真给她关进大牢被父亲狠一顿揍,他也就不好意思提了,嘴巴上却说看她可怜饶过她!
那边守门的小厮是新当家三奶奶安排的人,对大房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是得了授意不能不照办,看他们跟薛维认识便知道肯定是小少爷的朋友,好在有底气也便强自撑着不管。
有熟识的家仆看见,立刻请唐妙他们进了院子,又差人去回大奶奶和少爷。
薛维睥睨着唐妙,见她穿着干净的粗布衣裙,一张小脸上划着几道细疤,虽然等脱落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只是现在总归看着碍眼。他终于逮着机会教训唐妙,哼哼着到:“花脸猫,你出门也不洗脸!”
唐妙白了他一眼,私下没大人的时候,薛维也不讲究,他们从不当他是知府家的公子没尊重可言,她反唇相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晕血公子,自然不知道干农活的辛苦,看见人家脸晒黑就以为不洗脸!”
没一会萧朗从后院跑过来,一进门就问:“怎么来了不先让人通知我,我倒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唐妙微翘了唇角,“你们家的门槛太高么,小厮的眼睛也长在头顶上!”
萧朗脸沉了沉,没说话,让常叔领着景椿去给父母打个招呼,然后再去客房吃饭歇息,他和薛维领着唐妙去见老太太。
等唐妙和薛维走进月洞门,萧朗让他们先走,自己折返叫了旁边伺候的小厮来,问了方才谁在外面守门,怎么一回事,没一刻便知道是老太太让帮着管家的三奶奶打发的小厮,立刻冷笑了一声,着人把那厮捆了,扔去三奶奶那里,如果她问就让她去老太太那里问。
这边的小厮自然听萧朗的,加上之前是他们得意,却不知道怎的老太太忽然说自己年纪大了让三奶奶帮着管管家。那房的人就趁机嚣张起来,骑在他们头上拉屎,竟然敢怠慢唐三小姐,那可是少爷心尖尖上的人!这些小厮立刻找了人一哄而去,将那房派的素日里自以为是的小厮给捆了,先是没头没脸地一顿揍,然后才慢悠悠地拖了去。
唐妙自然不知道萧朗的动作,先去给老太太磕头,把自己央求二姐给老太太绣的嵌宝抹额拿出来,还有给仝芳的香囊之物,自己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不过是一片心意罢了。
老太太见那抹额上的缠枝莲甚至别致,不禁开口称赞。
唐妙站在她身旁,笑道:“这块孔雀石还是我十岁生日老太太送我的,我一直没舍得用,记得老太太有一对蓝宝的耳坠子,这样正好配了套,戴着肯定更好看!”
萧老太太心里欢喜,笑眯眯地握着她的手,越看这丫头越好看,眼瞅着她长大的,如今脾性好,脑子活,人又机灵。在她的影响下自己那小孙子也很是有个性。至少后来不被本家其他的大孩子欺负,而且如今就算长几岁的都以他为头了,就连薛维那小霸王也喜欢跟他亲近。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小孙子那般光景,老太太也高兴。寻思这丫头说的也不错,不天天腻在一起,其实更有意思。
跟仝芳夸了她一会,让人赶紧再备饭,让她在这里吃。唐妙吃饭的时候听到外面一阵嘈杂,随即被呵斥了一下便没了声音。
萧老太太正看唐妙吃得香甜,听得外面声音看了仝芳一眼,仝芳出去问了回来脸色不是很好,附耳告诉萧老太太。
萧老太太蹙眉,叹了口气,“我们寻思尊亲家个面子,她倒是越来越不懂礼数,你去跟她说说吧。”
仝芳便去了,没一会回来,说没事了。
饭后老太太又让早早和晚晚准备了各色细点和新鲜的果子,端去少爷书房,让他们自己说话去。唐妙知道老太太要午睡,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