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婶这就见外了!”
婉言叹口气:“才四岁……长大成人十几年呢,哪能占你十几年的便宜?再没有这么厚的脸皮。我这个人,素来亲兄弟明算账,就是怕日后起争执。能嫁到同一家来,也是前世的缘分,何苦毁了上天一番安排?二嫂你说是不是?”
“从来知道你是个爽快人,不想竟爽快到如此地步。”楚二嫂利落的道:“就按市价的八折吧,大家都开心!”
婉言要的就是账目清楚明白,几折她不在乎。宁愿欠钱也不要欠人情,这是陈老伯对她的指点。所以陈老伯对她,固然打感情牌,但维护关系时,却是直接用钱砸。时间长了,她也品出几分味道来。行事越发直爽了。
楚二嫂达到了目的,也不客气的挑好了布料,还麻利地打好包袱放回原处,拿着针线回房了。因家里有事,楚二哥并没出门。楚二嫂挑了挑嘴角,一长一短把她跟婉言的计划说了一遍。果然见丈夫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辛苦你了。”楚二哥如是说。
楚二嫂温柔一笑:“做熟的活,也没什么辛苦。”
楚二哥把妻子搂在怀里,没再说话。
楚衍请了大夫来看了一回,无非就是累着些。开了两幅调养的药便走了。天气还很冷,家里生着火盆。楚衍找了个陶罐,就着烤火盆就熬起药来。
婉言道:“一屋子药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病的多重呢。大夫既说没事,又捡几服药回来做什么?”
“落下病根不好。”楚衍扒着火盆道:“二嫂挑了布料走了?怎么不留下来边做边说说话解乏?”
“有事跟二哥商议吧。”
“嗯?”
“二嫂说,外甥的事总不好勒掯大哥一个人,想一月补五百文,邀我一起。”
“哦,一月一千文,一个孩子尽够了。”
“你又知道我应了?”
楚衍扯了扯嘴角:“我能掐会算呗!”
婉言丢了一个大白眼给他。
楚衍继续算着帐:“怕是大哥也要腾五百,我们这样的人家衣裳抛费不大,光吃饭一月五百文怎么也够了。一年替他攒十两,孙家的地原该是他的,到时候拾掇拾掇,一二百两娶亲尽够了。”
“你倒想得长远。”
“阿婉……”
“嗯?”
“我很难过……”
“我也是。”
“走到这一步,外甥不必多说,孙吉……”楚衍顿了顿:“呆在牢里生不如死,也很可怜。”
“打人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微微姐可怜呢!”婉言愤愤不平。
“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随便同情人的嗜好,死的那个是我亲姐。”
“那你?”
“我在想,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楚衍的无力的靠在椅背上:“要是第一次挨打,就跑回来诉苦,我们兄弟几个把他胖揍一顿,孙吉还敢不敢随便打?”
“……”
“凡事若防微杜渐,外甥也不至于落到如今无父无母的田地了。”
“常言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婉言苦笑:“古今往来,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可见有事办事,万不能积攒着。便如你如今的身体,还无甚大毛病,先治好了,强过日后吃苦。”楚衍继续道:“大姐何尝不是想忍一忍算了呢。”
婉言了然:“日后……我们要有什么不谐,千万别闷在心里。哪怕吵一架呢。”
“我也这么想。”楚衍道:“我是真佩服你大哥。”
“大哥又做什么了?”
“还有什么,上回说过继的事。但凡是个男人,谁愿意承认?他虽不说出口,然行动已经是愿认了。他总能知道自己要什么,再没有坏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时,找到解决方法。近来看到那边大嫂,分明松快了许多。他若没有这份果断,这段感情也早晚到头。”
“大哥素来就好性子,石榴是个有福的。”婉言笑了笑:“你也好性子,我也有福的。”
“好阿婉。”
“嗯。”
“大姐的事谢谢你。”
“你的大姐,也是我的朋友呢。到底,谁谢谁呢?”
因楚微的丧事,楚家的摊子歇业了好几天。正要重新拾掇,楚娘娘却病了,还病的很沉。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是个伤心事。何况女儿还是枉死!当天夜里就很不舒服,只是为了女儿能一路走好,又强撑着办丧事。中途遇到吊唁的人,还狠狠哭了几场。这不,事一完就发起了高烧。
生意不能不做,饮食上客户一般不愿意等太久。再不出摊,到时候那黄金铺位被人占了,收益就要打折扣。要铺位被做同样东西的人占了,更是要亏的惨烈。但楚娘娘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出去,只能让楚三哥两口子守摊子。好在弄了个肉夹馍,工作量比以前小很多,不然这两口子非累的吐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