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十八被支去跟婉言讲价,一进楚家门便喊道:“阿婉啊阿婉,你要价也忒狠了,十二贯唉!敲诈吧你?”
婉言挑眉:“趁早请了我,好处多着呢。这个钱你想省再不能了。那么多孩子,多操心啊!价钱不好,我宁愿呆家里抄书。打的好底子,以后教个状元出来才划算呢。”
“能便宜点不?”赵十八道:“不便宜点族老们怕不干呢,我们家抛费不起。多少比你抄书轻松。”
“呸,一听就是没带过孩子的。你问问人去,是做活轻松还是带人轻松。我是抄书抄烦了,换个法子自虐。不然我还不乐意呢。真要带孩子轻松,你们族里的娘子们能兴头成这样?”
“真一点都不能便宜?”
婉言摇头:“不能。实话跟你说,我最讨厌小孩子,没有足够的钱真没办法吸引我。真要不能加价,我也不做了。我们一块儿长大的也不坑你。有些点子你抄回去,照搬便得。我不爱操那份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压价那就是没脸皮了。赵十八本人无所谓,纯当传话筒而已。说实话,幼儿园能办起来,肯定利大于弊。族里的素质一代不如一代,归根结底还是新妇的文化水平问题。幼儿园能改善这种问题,可是婉言要价也的确太高。于他而言,解决终极问题的方法只有两个,要么分家,要么就是废了这条脑残家规。不然怎么做都是死胡同。有幼儿园不过是日后多招几个穷书香家的新妇,但这种新妇在强大的文盲团的狙击下,还能保持多少优良品质,实在是个好课题。所以他是真淡定,心里还是奔着分家的路一去不回头。
赵家族里就不淡定了,家庭主妇们好容易有机会甩脱一群孩子,怎么可能放过?何况族里的钱本来也分不到各房,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这就体现了大锅饭的绝对劣势。努力不能保证财富,偷懒反而有足够的份额,只要是正常时代,这个家早晚完蛋。族老们不舍得这个钱,始终认定余钱要拿来买祭田才是最保险的措施。这个年代妇女们的确没有多少话语权,可妇女们有时候又代表民意,不能完全无视。这就出现了僵持。
赵家没分家最重要的原因是始终有人在当官,而傻到苏璨那个份上的官员毕竟是少数。于是赵家的官员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顾问制。
他们自己去请别的女先生,但请婉言来制定规矩教材。一月四贯钱,不包衣裳布料。婉言看着继续来传话的赵十八笑道:“真是便宜让你们家占尽了!不干!”
赵十八摇头:“哎,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
“四贯够干什么的?再有,要是我这个月有想法,那个月没有想法,这薪水发是不发?榨干了我好一脚踹掉,打的好精明算盘!论当官我不是你们家的对手,论做买卖~~”婉言拖长音调道:“你忘了我家什么时候开的书屋呢!到时候便宜都是你们占了,我除了得个没用的名声,什么都得不到。没准啊,名声都得不到。打量谁是傻子呢?我也是官家娘子出身,别把人想的这么眼皮子浅行么?”
“那依你怎么算?”
“专利费。”
“哈?”
“你们出多少钱,我替你们想个点子。”婉言笑道:“比方说……小孩子学写字,笔墨纸砚浪费的你们心角落都在滴血吧?我就有法子让你们省了这一笔。看你出多少钱。”
“真的假的?”
“真的,只是写过的字会消失。用来与小孩子还使得,官学生就不成了。”
赵十八拍手笑道:“你不会弄一沙盘吧?这个主意好。”
“略有这么点意思,但就不是沙盘。效果比沙盘还好呢。”
赵十八十分上道,直接问:“多少钱?”
“八贯!”
“你抢劫啊?”
婉言扑哧一笑:“看你的份上,打个折,六贯。”
“……”
“不要算了,我卖与石榴娘家去,他们家比你们家大方多了。”
“我回去问问?”
“请便,反正你也做不得主。”
赵十八道:“你这可说道点子上了,这两天我尽跑腿,你要真赚了钱,可得请我吃东西。”
婉言抿嘴一笑:“这个可以有!”
赵十八挥挥手飞奔而去。
婉言继续无可奈何的跟史记死磕,没错,她最近抄到史记了。按篇数卖钱,价格总算比千字文上升了一眯眯,真是可喜可贺。
要说赵三伯看着婉言那一本书厚的创意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他也大概估计到了那是婉言写的教材。可婉言不肯当顾问,非要把教材拆开了卖,赵家上下也没什么办法。笔墨纸砚的问题是个长久的消耗性问题,要说六贯的要价并不多。几个人商议一番还是同意了。顺便,把婉言最初提议的防走失带交给婉言做,也算是给她一点好处。横竖交给谁做都要被捞一笔,不如大家各有个退步,纯当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