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的本意是想让席金盛退一步, 许了席慕考试的事情, 但席金盛的气焰却没降低多少。
先是质疑, 后面就继续跟李氏抱怨。
席金盛算是一等一的怪人了,他讨厌席慕就是纯粹的讨厌席慕,他不会因为讨厌席慕而讨厌生他的李氏,也不会讨厌他的亲兄弟席华。
他不连坐, 只是单单的把席慕当做仇人。但他不连坐, 可却懂得拉帮结派, 想着让这府中的所有人都认为席慕是个祸害。
席金盛这种小鼻子小眼的伎俩, 也不是无用的。席慕的大哥席华就是被影响了,因为他从小跟席金盛的父子关系亲近,虽然不会觉得席慕是个多余的人,不会刻意打压可也不会当做亲兄弟来爱护。
甚至面对席慕,思维模式会像是席金盛一样,觉得他的行为处事处处都是错。
还有席家的其他人多多少少,也都会被席金盛的态度影响,知道他的忌讳,不会在他面前夸奖席慕,说好话之类。
幸而席慕有个头脑清醒的祖父,还有明白事理的亲娘,要不然按着下人见风使舵的个性,席慕能长那么大都是庆幸。
“你说他要娶个乡下女人?”
旁的父亲听到这种事,怕就要混账逆子的骂出口,席金盛反而是怒气顿了顿,眉头微蹙:“要娶他怎么不在越县就娶了,又说要考春闱又说要娶女人,那小子打的什么算盘。”
席金盛的语气怀疑,觉着这是席慕放出的烟雾弹,他那爱慕虚荣,耽于享乐的性子怎么会想娶个乡下丫头。
“春闱的事,父亲年纪大了,不晓得其中的厉害,难不成你也想看那逆子丢人!”
“慕儿之前考了秋闱,虽然现在时间相差远了些,考春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怎么就说到丢人了。”李氏怕激怒了席金盛,好声好气地劝道。
可惜她这劝慰并没有让席金盛听进去。
“他当初没考春闱的原因你忘了!青天白日的非礼旁人家的姑娘,惹怒了端王府,咱们家废了大力把这事兜了回来,他又不好好珍惜宋氏,逼死了人家,他现在还有脸继续考试!?他席慕脸比城墙厚,但我们兴安伯府的脸却不能让他这样拿出来的糟蹋!”
席金盛说的胸口上下起伏,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儿子席慕是多丧心病狂的事。
李氏听得脑门子疼,他说的这些不是他听得谣言,都是他亲身经历处理的,怎么在他口中,一切都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宋氏的事哪里算的上非礼,慕儿是被设计落的水,而且宋氏怎么能说是被慕儿逼死的,明明是她不守妇道。这事宋家都没理,不敢让女儿上我们家牌位,你怎么能全怨在慕儿的身上。”
“旁人怎么没出这种丑事,偏偏他就麻烦不断,会出那么多事,就证明他是个祸害,若不是他宋氏怎么会死!”
席金盛拍了拍桌子:“父亲年纪大了,被席慕蛊惑,我不想闹得难看,你去劝劝你儿子,别一味的放纵他。春闱这事他不能去,上次我的脸已经丢够了,经不起再丢一次。”
说完见李氏发怔,席金盛蹙了蹙眉,晓得李氏爱儿子,他这话说了等于白说,发泄了脾气只能去想别的法子。
兴安伯府跟定远侯府的关系和乐,所以席慕考试的事,没多少工夫就传到了白子越的耳朵里。
清俊的面容在听到这消息的瞬间扭曲,叶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手上捧着的薄胎官窑青瓷茶盅,怕白子越气急捏碎了划伤自己手。
片刻,白子越甩手扔了杯子,开了窗吹冷风,脸色依旧难看。
在席慕的仇人眼里,席慕就是个不学无术没用的浪荡子,但席慕一旦做了什么决定,他的仇人又全都严阵以待。
就像是席金盛跟白子越,席慕参加春闱,离他考秋闱的时候已经时隔了那么多年,这些年他是什么样子他们又清清楚楚。
他们一边看不上他,但听到他要参考,表现的又都像是他参加就一定会考上一样。
……
尤妙抬手掀了红漆描金海棠花的托盘上的盖子,低头看了眼其中没热气的菜,眉头蹙了蹙。
“这些是什么东西?”
跟着尤妙来京城的丫头出了念夏,还有个彩芷,这两个都是在越县的时候席慕给她找的,不熟悉伯府里头。因此,尤妙只能用鸿珐院的丫头,用着不顺手就罢了,没想到她们在伺候席慕上也敢疏忽。
香芍瞧着生气的模样,怯怯地道:“厨房给奴婢时就是这样,奴婢都没打开过……”
说着眼睛竟然红了一圈,眼泪要落不落。
这丫头长得楚楚可怜,别说男人,稍微性情软些的女人看她这个样子恐怕就心软了,但尤妙上一世见惯了这种女人,半点感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