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休的脚步忽然停住,他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瞧见沈却和戚珏相依偎的身影还没有回去。他又估摸这个距离,那两个人该听不见他俩的谈话,这才略略放心。
沈休转过身拍了拍殷夺的肩膀,说:“你小子要是有胆子跟我妹夫抢女人,就自个儿去。别拉着我,小爷我现在惜命得很!”
他说完已经沿着长街拐了方向,沈家和殷家的方向不同,在这儿也要往两个方向走了。
“阿却,你喜欢你哥哥现在这样吗?”戚珏低眉看着身侧的沈却。
沈却叹了口气,说:“哥哥这两年一定受了很多苦。他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哥哥。若真是要比较一下,我倒是喜欢哥哥现在这样。先生你以前说的对,当初的哥哥的确太不懂事了,莽撞、无礼、任性……还偏执。”
“其实你哥哥现在也……莽撞、无礼、任性和偏执。”戚珏顿了下,“许还添了些世俗。”
沈却想了下,固执地说:“不一样的,里子不一样了!”
戚珏笑着拉沈却往回走,道:“更深露重,该回去了。”
“其实我也没羡慕哥哥,这个时候他的父母都在家里等着他吧。还有祖母,兄弟姐妹,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沈却垂着眼,将目光落在自己被风吹起的裙角。
其实,前世的戚珏也是羡慕过的。
戚珏就更加用力地握住沈却的手,说:“你有我每时每刻的惦念啊。”
沈却就笑望戚珏温润的眼眸,说:“嗯,阿却也每时每刻惦念着先生。”
两个人相伴往前走,已是彼此最亲的亲人。
“对了!”沈却忽然想起一件大事。
“嗯?”戚珏解开自己的外袍给沈却披上,以免她着凉。
沈却看着身侧微微颔首垂眸给她系带子,她问:“先生你到底是三皇子党,还是五皇子党?”
戚珏手指微顿,抬眸看她一眼,问:“真对这些感兴趣?”
沈却点点头,又摇摇头。
“说话。”戚珏蹙眉道。
“我只是觉得先生最近特别忙,想知道先生在忙什么。可是如果我问你了,你一定会详细解释给我听。可你要是细细跟我解释了,岂不是让你更忙了?那、那我就多了解一些,自己去分析好了。”沈却望着戚珏说。
戚珏沉默了一会儿,说:“都不是。”
沈却没有立刻就提问而是自己想了一会儿,她想了又想,发现自己对这方面的事情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今日鞘跟她讲解的事情也没讲完。
似知道沈却心里所想,戚珏道:“不许再听鞘胡说了。”
“真的是胡说?”沈却望着他。
戚珏索性直说:“他今日与你说的大体没什么错误,但是我不许你再和他往来。”
“为什么呀?”沈却立即问。
戚珏想了想,最终说:“他以前是个采花大盗。”
鞘这个人倒说不上采花大盗,但是风流成性的名号倒不是假的,毕竟是个连自己嫂子都勾搭过的人。
沈却一下子愣住。
戚珏揽着沈却的腰,和她一起往回走。瞧着沈却有些不甘心的小模样。他无奈地说:“你要是真对这些事有兴趣,以后他们来我这儿的时候,你在一旁听着就是。”
“这个主意好!”沈却的眸子瞬间亮起来。
戚珏说到做到,再见手下那些人的时候,便不再避开沈却。书阁的玉案后面拉起厚厚的幔帐,幔帐之后摆了张美人榻,榻前有一干瓜果蜜饯。戚珏和那些来路不明的人交谈时,沈却就在后面听着。沈却有时候对戚珏与别人交谈的内容十分感兴趣,有时候又完全听不懂。无聊的时候,就随手拿着书卷慢慢读着,或者只是斜躺在美人榻上小憩。
而那些人起先并不知道幔帐之后藏了个人,有些江湖人说话粗鄙,便会被戚珏劝住。慢慢的,那些人倒是知道那个被戚珏养在手心的小姑娘躲在后面。
可是有些人一身匪气,说起话来岂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倒是沈却听得久了,就不觉得刺耳了。
沈却这才知道戚珏整日里要见这么多人,而这些人有些是从正门进来,有些是从侧门进来,有些是从地下进来,还有一些人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好像瞬间就出现了,然后再瞬间消失。
这些人,有官员,有学者,有江湖流寇,有教派人世,还有说起话来叽里呱啦的异国人。而让沈却惊讶的是这些人中最少的竟是商人。
沈却这才隐隐明白,恐怕商人只是戚珏打的一个幌子。沈却抿嘴笑起来,拿商人做幌子,而能做成大戚第一富商,她家先生果然了不起!
不过,沈却的确慢慢懂了许多之前不知晓的事情。她也知道戚珏那一日说的话是真的,戚珏不是三皇子一党,也不是五皇子一党,更不是最不易登基的太子一党。至于他站哪边,沈却竟是没有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