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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陈夫人刚回来,那便如众星捧月一样,下头的人都拥了上来,伺候的伺候,奉承的奉承,直将陈夫人捧的心花怒放。
正畅意着,忽然看见许久不见的人影。
陈夫人立即拉下脸,哼了声:“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就跟不认这个家似的,如今阿嫣封了贵妃,韵儿怀着龙子,陈家正风光着,你倒像个丧家之犬又跑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岳凌霄站在院子入口,身后跟着小厮和一名畏缩的丫鬟。
他听惯了主母的冷言冷语,早已麻木,淡淡看了陈夫人一眼,问道:“宫里的人还好么?”
陈夫人冷笑:“当然好,你是没长耳朵吗?我说了,阿嫣封了贵妃,皇上对她呵护有加,韵儿怀着身孕,肚子里保不准就是日后的太子——”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轻蔑道:“我知道了,你是想叫我的女儿们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两句——我呸!你想的美,没门!”
岳凌霄扯了扯嘴角:“……呵护有加,很好。”
陈夫人怒道:“你那算什么口气?阴阳怪气的。”
岳凌霄不再多言,将身后的丫鬟拉到前面,面无表情道:“这是大小姐身边的宫女,回乡省亲去了。”
言罢,转身就走。
六子硬着头皮跟上。
别人不清楚,他是知道公子习性的。
方才,陈夫人的话说完,公子的手按在佩剑上,到现在都没放开。
——那是他发怒拔剑前的惯性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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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好几天,陈夫人再次进宫,顺道把珠儿带了回去。
阿嫣看见久违的侍女,有些惊讶,等陈夫人走了,正想问个究竟,不料珠儿哇的一声痛哭出来,扑倒在阿嫣脚下:“娘娘,您安然无恙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您、您不知道,岳凌霄那杀千刀的混蛋,他……呜呜……他不知怎的找到了我老家,他走路都没声音的,还把剑放我脖子上,您瞧瞧、瞧瞧!”
珠儿指着粉颈上的一道红痕,啼哭不止:“他逼我给您带话,这黑心肝的王八蛋,呜呜……幸好奴婢又回到您身边了,我才不带话呢……”
阿嫣好奇道:“他说了什么?”
珠儿咬了咬嘴唇,打了个哭嗝,见四周无人,凑上前小声道:“那混蛋说,他就不该把兔子关在笼子里,应该……应该把您关起来。”
阿嫣微微一笑:“那么小的笼子,我住不惯。”
珠儿恨恨道:“娘娘,咱们现在就揭发他的恶行——别说他劫持了咱们,就说他……他行为不端,他是西凉奸细,总之找个理由,请皇上狠狠罚他,让他自己待天牢笼子里去,叫他成天想着关别人。”
阿嫣慢声道:“那可不行,我还指望他替我刷皇帝的好感呢。”
珠儿疑惑道:“什么?”
阿嫣摇了摇头:“没什么。”从袖子里拿出锦帕,替珠儿擦干了眼泪,好笑道:“别哭了,既然回来了,便跟着我一起享福,不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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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西北烽烟再起,战事在即。
朝堂上为了领军出征的人选争论不休,杨昭也几夜没能安睡,思虑再三,觉得兵部尚书推荐的那人的确不错,论军功论资历,足够担当重任,定下结论后,便来到阿嫣的朝华宫。
阿嫣已经备下晚膳,没想到皇帝突然过来,只能叫人添双筷子。
对坐良久,杨昭开口:“又要打仗了。”
阿嫣点点头:“是么。”
语气敷衍,显然并不感兴趣。
杨昭笑了笑,声音柔和:“跟你说这些,你听不明白,也不爱听。朕只问你——你觉得陈将军收的义子,你那义兄如何?”
阿嫣答道:“不太熟。”
杨昭笑出了声:“你啊,可真是……”摇摇头,接着道:“朕打算封他为将帅,让他带兵平乱。你觉得呢?”
“我没什么想法。”阿嫣斟了两杯酒,与他对坐小酌,笑道:“但陛下一向英明,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认为是对的,那肯定是对的。”
这正是杨昭想要的答案。
一个时辰后,杨昭想歇下了,却见刘公公神色匆匆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杨昭皱眉,看着阿嫣,许久无言,最终开口:“朕今晚——”
阿嫣摘下发间的一根玉钗,回头一笑:“想走就走吧,我又不会挽留你。”
杨昭静默片刻,解释道:“韵儿这几日身子不舒服,夜里总会惊梦。”
阿嫣无动于衷:“我说了,不留你。”
她变得通情达理了。
可恍惚间,杨昭却不敢肯定,这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一个毫无嫉妒,不争不闹的阿嫣,不知为何,总会令他生出一丝怅然。
他还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