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木盒子又破又旧。
阿嫣好奇地瞧着:“打开看看,老和尚送你什么宝贝了?”
明慈笑了笑,柔声道:“是送你的。”
里面是一串菩提子佛珠。
正是济宗一脉的师门信物,像极了当初她在阵前碎掉的那一串。
阿嫣怔住,好久没说话。
半晌,她面无表情地接过来,握在手里,不发一语,向前疾行。
旋身而去的刹那,明慈见她眼圈微红,不禁出声道:“师妹——”
阿嫣冷声打断:“闭嘴。”
明慈追上去,语气温柔,低声道:“好,我闭嘴。”他从身后拥住女子,收紧双臂,声音更轻:“闭嘴,不看……只抱抱你。”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结束,这次是真的完结啦。
*
谢谢你们一路陪伴到这里。
有缘江湖再见,后会有期。
【番外 锦年】
我有一张船票,你跟不跟我走。
这句话不曾出口,沈景年就知道答案。像他这样的人,太聪明,太清楚分寸,其实不该犯这样的错误——明知得到的只会是失望,只会是一生的惆怅,依然义无反顾地问了出来。
——跟我走。
短短三个字,穷尽毕生勇气。
他甚至有些羡慕那位年轻的少帅,羡慕他可以那么坦率的表达心意,说出想带那个女人离开。
初出茅庐,锋芒毕露。
无知因而无畏。
那晚百乐门的月色和血光,沈景年经历过,所以他早就明白,只要阿嫣不愿意,没人能留住她。
世间最怕的不是苍老的容颜。
而是苍老的心。
几年的情人,起初,他觉得那女人像猫,妩媚慵懒,即使取悦一个人,也带着三分凉薄的敷衍,永远若即若离。
后来,他更觉得那人像狐狸,太懂得玩弄人心,偏又狡诈无情。
对这样的人倾心,从开始就是错的。
他却执迷不悟。
离开前一晚,司机开车,将他带到青桐巷36号门口。
他在车里坐了很久,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下车,按响门铃。
门开了。
阿嫣看着他,带几分惊讶:“沈先生?还没走吗?”
沈景年容色淡漠,说:“明天的船。”阿嫣点点头:“哦,走好。”
她想关门了。
沈景年伸手撑在门上,突然拽过她的人,狠狠吻住淡色的柔唇,舌尖撬开贝齿,肆意侵略她的世界。
好似世界末日在前,他已无路可退。
从来都是绝望。
阿嫣一直睁着眼,还是那般凉薄的,事不关己的眼神,后来甚至很有兴致地环住他的脖子,与他缠绵。
总算分开时,她抹去唇角一点暖昧的水渍,笑着说:“不用这样的,沈先生,又不是出国后找不到女人了。”
真没良心。
沈景年两手伸进风衣的口袋,嗓音低哑:“当初第一次见面,在舞会上,你对我说,当求神拜佛没用的时候,不如试一试求妖魔鬼怪。”
阿嫣挑了下眉,没说话。
“我只要一世。”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的语气,却又饱含决绝:“代价是什么,无所谓。”
阿嫣摇头:“再见了,沈先生。”
沈先生。
从始至终,他都只是沈先生而已,和街上任何一个擦肩而过的男人,本没有太大的区别。
门关上的刹那,他说:“我会等下去。”
即使远渡重洋,沈景年依然关心国内的局势,时不时的通过爱国华侨组织,捐钱捐物资。
重新开始作生意,成为富甲一方的商人,不难。
对他而言,这一生最大的挫折,曾经是他的不治之症,后来是那个没有心的女人,无论付出多少,都不过徒劳之举。
但是,也许,有一天,水滴能穿石呢?他不肯放弃。
过了一年,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沈景年看完一场电影,从电影院里出来,忽然长街对面,掠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呼吸几乎停止,下意识地便追了过去,狂奔过整整一条长街。
以至于,周围的人以为他被抢了钱包。
他没有追上。
原以为又是一场空欢喜,周末那天,他出席当地一名华侨老先生举办的宴会,席间,听到几位生意上有交集的朋友,谈论一位刚从上海过来的小姐,据说美貌惊人,身后富家子弟追求者无数。
然后,他看见了姗姗来迟的女人。
梦里的倾城之貌,梦里的无心又冷情的恋人。
他深爱的人。
沈景年忽然笑了。
不管那女人会不会承认,他反正认定了,她就是为了他而来。
人的一生,总该有几分盲目的自信。
沈景年走了过去,停在盛装华服,艳光四射的女人面前:“张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