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逢期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千年老狐狸,真会装。
他淡淡一笑:“霍叔叔,我想跟你说的,和公司的近况无关。”
霍父扬眉:“哦?那是什么事?”
傅逢期开口道:“是你的女儿——”
说到一半,微微皱眉,停住。
阿嫣穿过半个大厅,径直走了过来。
今天的她穿了一条大红色的低胸晚礼服,长长的裙摆拖到地上,走起路来便在地上逶迤而过,上身收紧,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再往上,便是晃眼的冰肌雪肤,玲珑锁骨,细长的脖子戴着钻石项链——鲜红欲滴的血钻,正衬衣服的颜色。
所到之处,总会引起在场男士的目光追随。
“爸爸,傅先生。”
霍父点点头,笑的总算没那么虚伪了:“怎么来晚了?你妈妈在陪你方阿姨说话,你也过去吧,我们说的都是生意上的事情,你听了也无聊。”
“怎么会呢。”阿嫣对他笑笑,眼尾扫向一边的傅逢期,沉默了下,又说:“爸,妈妈叫你过去。”
霍父问:“什么事?”
阿嫣说:“我也不清楚。有你这么好的老公,她想多在人前秀秀恩爱吧。”
霍父大笑:“你这孩子,又乱说了。”话是这么说,他转向傅逢期:“我过去看一下。”
傅逢期点头。
霍父拿着杯子走了。
等他走远,阿嫣低低笑了一声,抬起手,帮傅逢期整理他的领带:“傅先生,你真调皮。我不是说了吗,在我背后,对我父母告状,是要付出代价的——”媚眼如丝,缠住他,红唇微启:“——你总是学不乖,看来是教训还不够,没让你痛到长记性。”
傅逢期低下头,捉住她的手。
他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阿嫣的手涂着酒红色的指甲油,被他紧紧握住,无法动弹,便用指甲轻轻在他手指上划过:“你的记性真不好,总忘记我说的话。我要你对我低头,我要你来求我,我要和你春风三度——然后就没你什么事了。”
傅逢期又闻到那种味道。
幽深,如海洋暗涛汹涌,张扬,如玫瑰尖刺滴血。
他淡淡道:“你想报复的,是我,还是路白?”
阿嫣说:“你可以自由发挥想象力,我不介意。”等了一会,他还是不放手,她笑了笑,干脆走近两步,玲珑有致的身体几乎贴上他,声音低柔:“傅先生,我送给你的护具,你有没有戴着?”
“扔了。”
阿嫣叹了口气,摇头:“你也是个不叫我省心的。算了……”她一只手被他握住,另一只手绕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腰:“约吗?”
傅逢期沉默。
阿嫣坦然地看着他,嘴里数:“一,二,三。”第三声落下,微笑起来:“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有种,我喜欢。”
傅逢期松开她,退后一步,依旧面无表情,眼底却浮起异样的光:“霍嫣……你什么都不知道。”
阿嫣说:“你要我知道什么,你尽管说。”
傅逢期淡然道:“你不可能如愿。”
阿嫣轻哼:“我能不能如愿,凭我的本事,你能不能扛得住,靠你的能力——可你是输不起的。”她停下,玩味地盯着他打量:“没有你在背后撑腰,周楚楚怎么来对我指手画脚?而你,没有公司的财力……你什么都不是。”
傅逢期拧眉:“你这算威胁?”
阿嫣一口承认:“对,就是威胁。拿着你的心肝宝贝威胁,如果这不够分量,再加上你的一个亲弟弟,一个便宜弟弟,行不行?”她抱着手,想了想,又说:“你写一封正式的书信,就写你是被迫的,逼不得已含泪卖身,然后把信给我,求我跟你上床,这就是我要的。”
傅逢期冷淡道:“损人不利己。”
阿嫣说:“我的目的与你无关,你只要按照我的指示办。”话说完了,她没转身就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抬头:“傅先生,听说……小时候,你抱过我?”
傅逢期又皱起眉。
阿嫣扯起唇角,笑了一下:“没什么,就问问。”
曾经如亲人相处,最终却成了逼死‘她’的凶手。
人世险恶,最险恶的……莫过于人心。
*
回到家,阿嫣和父母互道晚安,走进房间。
房里黑漆漆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有一道影子坐在墙角,朦胧的一团暗影,瞧不清容貌。
阿嫣关上门,然后开灯。
少年抱着膝盖,额头抵住手臂,竟是睡着了。
自从生日那天,苏凉当了一回不速之客,他像是找到了一个临时收容所,每个星期会来个一两趟,总是三更半夜的过来,刚开始打电话叫阿嫣去小区外接他,后来门卫认识他了,只当大小姐和穷小子恋爱,不敢让家里人知道,便没为难他,放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