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兮见状,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跟着也将杯中美酒饮尽。
敬完栗英倩酒后,安宁兮这才开始细细的在殿中群臣当中扫视,一边看一边分析着他们身后所代表的势力。然而一圈看完,安宁兮失望的发现,如今南昭势力的分布实在太过清晰透彻,说到底无非就是两派,文派以郎太傅为首,武派以霍霄为首,而这两人彼此敬重,并无什么明争暗斗。
事实上,如果这两派明争暗斗的话,就以当初的女侯,南昭恐怕也难以撑到今天。
想到这点,安宁兮不免有些失望,如今自己就端坐在南昭王宫,而背后不知何处还仍旧留着隐患,这点让她十分不快,假如自己还没报仇雪恨,就先在南昭送了性命,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正想着,知玉突然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安宁兮回过神来,转头看去,就见知玉眼神往右偏了偏,示意她往那边看去。
安宁兮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才知道原来是有人起身要对她禀报什么,赶紧严肃了神色,静静的看向那人。
那是个年轻男子,看上去二十三四岁的模样,长相斯文秀气,正对着安宁兮行礼。安宁兮看了看他身边端坐着的安静兮,顿时明白了过来,他便是上次知玉向自己推荐叫她带去东越的郎尚书令郎清夜,也是郎太傅的独子。
“郎尚书令有何事要奏?”安宁兮说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边眉目如画的安静兮,心中忍不住赞叹这对璧人实在般配。
郎清夜对安宁兮道:“君上容禀,本来宴会之时不该提起此事,但事关重大,臣不得不及时禀明君上,还望君上恕罪。”
安宁兮闻言神色越发肃然,“郎尚书令有何事尽管禀明便是。”
郎清夜躬身称是,接着道:“君上如今耗费了诸多财力于军政之上,如今民生已有负担,臣是想请君上多以民生为念。”
郎清夜这话刚刚说完,四下便响起一阵唏嘘之声,他身边的安静兮有些畏惧的看了安宁兮一眼,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似乎想要阻止他的话。
郎清夜目前的官职是户曹尚书令,关心民生问题是没错,然而比他高的官员都没有提出来,偏偏他提出来了,那便成错了。
安宁兮扬了扬眉,缓缓勾起了嘴角,但是她却没有接郎清夜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了知玉,轻声问道:“知玉觉得此人可否当用?”
知玉一愣,显然没想到安宁兮会询问自己的意见,以致好一会儿表情才恢复了原先的淡然,点头道:“不仅可用,还应当重用。”
安宁兮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对郎清夜道:“郎尚书令有南昭第一才子之名,又是本宫长姐的驸马,如今还屈居此位,实在可惜。”
她的话刚说完,四下又是一阵唏嘘,众人都如同不敢相信一般看着她,完全没弄明白此间状况。他们原本还以为安宁兮听了郎清夜的话会动怒,却不想郎清夜不仅未被贬官,甚至还有升官的可能。
安宁兮这时转头看向霍霄,淡淡的吩咐道:“今后军队一切花销统统报到本宫跟前,本宫需得给南昭百姓一个交代才是,毕竟是他们上交的税银。”
霍霄闻言赶紧起身拱手称是,不过他心中多少有些不悦,因为安宁兮这么一说无疑会让人感觉他有私吞军饷之嫌,但安宁兮其实已经将话说的十分委婉,他只好压下了这种情绪。
安宁兮说完这话,又转头对郎清夜道:“你且仍旧任户曹尚书令一职,但今后有任何事都可以直接进宫向本宫禀报,容本宫考虑考虑,再给你一个合适的官职吧。”
郎清夜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原本他想冒险提出谏言的事情还遭到了父亲和妻子的反对,但此时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却意外的得到了安宁兮的鼓励。见到这种结果,在场的郎太傅和长公主显然也愣住了。
在许久的怔忪之后,郎清夜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拜倒在地,跪谢君上圣恩。抬头之际却见安宁兮正一脸沉思,仿佛已经神游太虚一般。
事实上,安宁兮的思绪的确已经飘的很远,因为她在发现这场宴会似乎对刺客之事丝毫没有任何帮助之后,已经在考虑其他的方法。
私访揽月楼
宫宴已毕,时至深夜,储明宫中却依旧灯火通明,安宁兮端坐在桌边,静静的听着武之锐的禀报。
“这几天秦皓就是去了这些地方?”武之锐停下之后,安宁兮立即问道。
武之锐点头,“就这些地方,属下一直跟着,决不会有错。”
安宁兮以手支额,微微眯眼沉思了半晌。秦皓去的地方是金陵城中的一些饭馆酒肆,商铺客栈,甚至还有铁匠铺之类贩夫走卒的活动场所。照这情形看来,这些都是知玉用来搜集搜集信息的途径,也就是说,知玉终究是不甘沉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