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转回了身,用着孩童之声说着正经的话,形如百岁的老人敦敦教诲:“肉好吃。”
“罢了,”谢含清失笑一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也不再理他为何吃肉,“现下唯有水果,吃不吃随你,你若饿了,便不干我事了。”
“呜……”小家伙眼底又盈满了水雾,这次谢含清精明地将双眼阖上,不再看这卖萌的小家伙。
小家伙不依不饶地凑了上前,趴于谢含清腿上,甩动尾巴挠着谢含清的大腿根部:“我要吃。”
谢含清被他挠得痒痒的,拎了他起来,丢至一旁,一口将水果咬下,嚼得吧唧作响。
“我要吃果。”小家伙嘟囔一声,噔噔噔地四足一撑,挤入谢含清的怀中,闭眼嗷呜一口,结果着,谢含清恰巧又一口咬下,这一咬,两人的嘴巴便如此贴到了一块。
霎那,时间凝滞。大眼同小眼沉沉对望,一弹指后,谢含清默默地将小家伙抱了下去,背过脸去擦拭双唇,而那小家伙却也是被这一着吓到,勾着小爪子不住地抹着自己的唇,这般模样,两人好似都不乐意同对方亲吻。
回过身时,两人宛若无事发生般,恢复了常态。谢含清淡然自若地将一水果剥开了皮,递给小家伙:“将就着吃罢,没气力,你空有灵力又如何。”这话一落,谢含清分明看到小家伙眼底划过一丝狠色,但弹指一过,又恢复了水雾之态。
果真是危险人士,所谓的可爱卖萌俱是装的。谢含清不免头疼了。
小家伙甩着尾巴黏上,嗅了一嗅谢含清手里的水果,小爪子将其勾过,噗地一声后腿甩开,坐倒在床,用前爪捧着水果啃了起来。
谢含清惊愕地将下巴缓缓扣上,不知用何词来形容面前所见之景。别个四足萌宠吃东西时,俱是四足着地,低头俯食,而这小家伙却是仿若人般,两腿交叠而坐,间或露出那粉红的小丁丁。
谢含清一脸荡漾,若此刻这小家伙是人形,那岂非……他甩了几甩脑袋,转过身去不再看。
伺候着小家伙吃饱喝饱,还好心地助他将嘴边的水渍揩去后,谢含清打了一个大呵欠,准备入睡。但小家伙老不乐意了,拱在谢含清的身上,爬上爬下,如同不安分的小猴子:“我要沐浴。”
撒娇之声灌之入耳,谢含清抖了三抖,努力装作并未听见,封闭灵感。但这小家伙可牛了,吃饱了有精神,钻进谢含清的怀中,用双角挑着谢含清的衣襟,小尾巴扫着谢含清的脖子,撒娇卖萌,什么手段都试了个遍。
“沐浴。”
谢含清无奈清醒,望入这睁着一对圆溜双眼的小家伙:“我去哪儿给你弄浴水,吐唾沫给你么。”
“凶……”好似嘴巴一扁,眼底再次蒙泪。那模样,真似谢含清凶了他一般。
谢含清亦是无奈,屡次告知自己,此人危险,定要狠下来同其决断,但看到他那骨碌双眼时,又忍不住软下心肠来。
一声叹气出口,他怀抱小家伙,继而又去问树妖要了两桶浴水。树妖嗤鼻一声,言道浴水难搬,只给了他们一盆水算作了事,为此,谢含清没少在心底咒骂这些树妖。
将小家伙放入水盆之中,谢含清又苦恼了,这房内简陋,连块像样的布巾都未有,莫非仅能用手给小家伙擦身?
这时,小家伙嗷叫一声,他身前便有一道白光辐射而出,一样东西凭空而现,竟是一条干净的布巾。
谢含清微怔,接过布巾把手搓了一搓,淡定地给蹲在水盆里等候的小家伙擦拭起来。听闻得道之人,身带有储物囊,兴许这布巾便是从小家伙储物囊中所出。
“依我说,你的储物囊如此神奇,为何不放一些食物入内,省得你肚饿。”
小家伙嗷叫了一声,甩了甩头上水渍,溅得谢含清手臂湿透:“我吃光了。”
“您的肚量还真大。”
小家伙忽而垂下了头,声音低沉混着嘶哑,平添几许可怜之味:“我只知肚饿便吃,若不吃,保不准下一餐可能吃上。”
谢含清愕住了:“此话何意。”
小家伙浑身湿漉趴于谢含清腿上,一对眸子黯如乌云:“我自小一人长大,无人带我,无人给我饭吃,我唯有去偷去抢,这储物囊便是我抢来的。”
谢含清惊愕十分:“你双亲呢。”
小家伙哇地一声便落了泪:“不要我了,他们皆不要我了。”
“怎地会不要你了呢。”听得一声泣,谢含清心头软处又一次被击了个正着。
“他们……他们嫌弃我。你会要我么。”小家伙抽抽搭搭地对上谢含清的眼,水雾双瞳里满是祈求。
要,不要,还是要,或是不要?谢含清迟疑了,这一问题,他委实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