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当夜,嬷嬷睡得极其不安,胸口好似被压了一块重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从梦魇中惊醒,大张双唇喘气几口,气还未顺便赫然看见房中竟然站着一位黑衣人,吓得她就要大叫。但黑衣人出手如闪电,快速地隔空点了她的哑穴,并以一种好似故意压低遮掩的声音威胁道:“若想活命,就终止你愚蠢的行为!”
其声音竟带着几分尖细,在夜中听闻令人无端地感到一阵胆寒,生出惧意。
嬷嬷打了个寒颤,身上也跟着起了鸡皮疙瘩,她壮大了胆子,试图靠近看清那人的双目,熟料那人警醒发觉,一溜烟地蹿到门外轻飘飘地走了,只有那在风中咿呀摇晃,以及一句沉在房中的声音证明他曾经来过。
“此事你若敢泄露半句,便留下命来!”
嬷嬷双唇重重地阖上,一口气终于喘顺了,她绞尽脑汁回想方才那人究竟是谁。可惜,那人背光而站,除去其身形外,其余完全不知,但是其嗓音独特,又十分尖细,反倒像是……
嬷嬷轰然醒悟,在宫中能有尖细嗓音的除了内侍尚有何人,而敢如此夸下重口的公公,也就只有那人身边的了!
嬷嬷大眼一怔,方才强迫自己建立起的镇定一瞬间垮塌,她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实,若此事正是那人所为,那么她调查下去的后果,不敢想像……
嬷嬷深吸一口气整理好了思绪,平复心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明日便告知良妃,废后是因不忍痛苦自尽而死的。至于良妃会如何责怪,都不重要,比起良妃,那人才是会要人命的,她还是保住自己小命为上。
另一边,离去的黑衣人几个起落就到了角落边上,他将蒙面黑纱与黑衣一换,赫然变做了一个内侍,接着他便持着一块令牌出宫去了。一出宫外,他直奔燕王府而去,还未进府就见晏殊楼在府外抱着胸,焦急地走来走去,看到他来赶忙迎了上来,将他拽着往里走。
“铭玉,如何如何?”抓着黑衣人的胳膊上下看,比起事情的进展,晏殊楼更担心黑衣人的安慰。
黑衣人将脸上易容一去,现出了一张脸,此人正是杜明谦。
杜明谦拍了拍晏殊楼的手,安抚地笑道:“我出手你便放心吧,万事无误。”
晏殊楼吊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他抱着杜明谦亲昵地蹭了蹭:“铭玉,多亏你会变声,不然这事便不成了。还有,你下次别冒险了,若是被人发现便糟了!”
杜明谦笑道:“多亏了师父当年教过我一些变声,不然这事也没戏。本来想让同会变声的手下去的,可我还是不放心,便亲自出手了。放心罢,嬷嬷未发现异样,且其也是个精明的人,经过今晚的吓唬,我相信她定会以为害死废后之人是圣上,不敢再继续查废后死因了,自然也不会发现你。说起来,还是你厉害,能够挑这好时机对废后下手,让良妃想做皇后都不成。”
晏殊楼笑眯眯地接过晏新递来的锦帕,轻柔地给杜明谦擦去额头的汗珠,还拿手给他扇了扇凉:“害死我的母妃之人,我焉会放过。我不动手不过是为了等待好时机罢了,早些时候动手,非但易被人发现,还对良妃影响不大。不如待良妃信心满满以为自己坐稳后位时,给其一盆冷水,逼她动手,将事情做绝,再让父皇出手对付她。但是我委实想不到,父皇竟然不细查废后的死因,这……”
杜明谦点了点头抽过他手中的锦帕,翻过一面,给滔滔不绝的晏殊楼擦了擦汗,接话道:“圣上的心,岂是你我能猜的,不过你做事如此干净利落,哪怕他想查,也定是查不出的。说来,我记得你先前曾说过,良妃如今已经收拢了后宫不少人,进而借助这条人脉,笼络了不少后宫之人的外家罢。因此我想,良妃很可能会在这三年期间,令这些外家中的大臣给圣上施压,迫其立后。你说,若真有此事,你当如何处理?”
晏殊楼一顿,牵着杜明谦回了房,接过晏新递来的一碗冰糖水勺了一大勺,喂到杜明谦的口中:“前段时日,母妃忌日时你想必也听到了父皇与昭其的对话,听其口气,他似乎心中另有打算。但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良妃的计谋得逞的。”
杜明谦会心一笑,反手接过他那碗冰糖水,勺了一勺喂过去:“不说那么多了,我们静待消息便是,来张嘴,喝点糖水祛暑。”
“可是铭玉,唔……”冰糖水凉凉地入了晏殊楼的口,顺着腹部流下,全身都清爽了,再后来想说话时,所有的语言又被一个温热的唇堵住,一口糖水顺着紧贴的双唇再次入了他的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