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过了一旁的锦帕,细致地沿着琴边擦拭,反复擦了几遍,才洗净锦帕站好,低头收拾玉琴,声音是意想不到的温柔:“珏剑门主修琴与剑,我身为掌门会琴并不稀奇。”
“这曲不适合你。”孟云诀直白而不加掩饰。
铮——太昊真人的指尖划过琴弦,留下短促的尾音,他没有抬头,声音低沉:“为何?”
“太悲。”孟云诀摇首道,“你适合高山流水,鸟鸣山涧的琴曲。”
“那恐怕让你失望了,”太昊真人收拾好琴,空手一挥,琴便消失了,他目光深邃,却盛满了浓浓的哀伤,“我只会弹那一曲。”
“何不试着换一曲?”
“不必,一曲足矣。”
孟云诀沉默了,太昊真人不说,他却感觉得到,太昊真人背后定有刻骨铭心的故事。他无意再追问,道了声叨扰就要告辞。
“且慢。”太昊真人一声响起,孟云诀心头一颤,以为他发现自己找寻出路之事,正想着要以什么借口回答时,太昊真人上前来拍住了他的肩头,为他注入了一丝灵力,“你的灵力紊乱,看来你今日心性不定。修仙之人,理应断情绝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若是心情大起大落,将影响你的修炼,甚至对导致走火入魔。下次注意。”
最后一字落下的时候,太昊真人恰好帮孟云诀理顺灵力,随后他松开了手,不带一丝挽留地走回了殿内。
整个送灵的过程太快,当孟云诀转回身时,只能看到太昊真人的背影,白衣素靴,干净得一尘不染,也干净得令人心痛。
太昊真人,他太……孤独了。
。
在那之后,孟云诀并未因此放弃出山的机会,他每日以带孜孜出外溜达为由,在孤浩山每个角落走动,当然,九澈也时不时地过来诱惑他合作,孟云诀都予以拒绝。
相比清闲的孟云诀,太昊真人变得忙碌起来,一日之内都甚少能见到他的踪影,只在更深夜露之时,孟云诀才能见到他归来,也不知他忙碌些什么。
太昊真人虽忙,却不时地会来看望孟云诀,看其修炼进展,问其近况,一来二去,两人发现彼此间有说不出的默契,在一些问题上还能产生共鸣,因此,在不知不觉间,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孟云诀更因太昊真人对自己的帮助与教诲,将其视为师父般看待,与其形成亦师亦友的关系。
燃,便在孟云诀与太昊真人的友谊急速膨胀之时,一人归来,对孟云诀发出了警告。
“凡人,与太昊接触得太频繁,可不是好事。”
帝玄的冷声突然出现在孟云诀身后,令毫无准备接受他回来的孟云诀心多跳了几拍。
“你此话何意……”话未落尽,孟云诀就被怔住了。
眼前的帝玄让他觉得十分陌生,不似平日里那勾唇冷笑的高傲姿态,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落魄感。帝玄的眉心很沉,眉头都未展开,薄唇有些干涸开裂,脸上染满尘霜,衣上也溅有一些血迹。他看起来,似乎经历了什么大事十分疲惫。
“哇唔。”孜孜有所感应,从床上蹦了下来,看到帝玄难得地没有撒娇,反而流露出一种担心的神情。
孜孜扑过去抱了抱帝玄的腿,好似在安慰帝玄什么,又松开了小爪子变出了孟云诀的储物袋,哇唔叫了几声,那本该被灵诀封印的储物袋就打开了。孜孜伸爪子进去,掏了半天,掏出一粒药丸,顺着帝玄的腿蹬道他肩头,把那粒药丸往帝玄的嘴边塞去。
“不必。”帝玄偏过头避开,并将孜孜放了下地,转身看到孟云诀的影子,就要往里潜去。
“哇唔!”孜孜焦急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走,小爪子挥动着药丸,势要帝玄将其服下。孜孜很少流露出这么急切的神情,孟云诀见状,不待多问,就抱起孜孜,拿过它手里的药丸递给帝玄。
“孜孜难得好意,你便吃吧。”
“凡人。”帝玄双眼一眯,“你连这是什么都不知,便胆敢给吾吃。”
“孜孜知道便可,我知不知道并不影响。”孟云诀将药丸往帝玄面前送了一送,琢磨着帝玄的性子道,“你服下,我便给你我新得到的东西。”
“哼。”帝玄一手抢过,丢进嘴里一口吞下,默不作声又想继续潜影。
孟云诀却喊住了他:“等等。”
“又作甚?”帝玄微侧着头,紧皱的眉头泻出不悦。
“你的手……”孟云诀看了眼焦急叫唤的孜孜,又低头看向帝玄刚才拿药丸的手,眉心一沉,“好冷。”
“关你何事。”
“不关我事,但是,”孟云诀将一直哇唔大叫的孜孜捧了起来,“它一直在关心你,你也不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