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冷,沈天郁还挡在最前面,寒风吹过像是要把他整个卷下去。脸上像是被刀子割过一样,鼻腔干涩疼痛,过了一会儿后就好受多了,因为一切都变得麻木,没有一点知觉了。
终于到了医院,医生说尤金莲胃里长了东西,需要切除,要先交几千块钱的押金。
送尤金莲到了医院,沈天郁反而镇定了。前世沈天郁一个月有大半个月都是待在医院里,对这里的环境很是了解。交了现金之后沈天郁就走出门,站在医院门口等二舅来。
刚才出门借板车的时候,沈天郁就用小卖铺的公用电话给尤金勤打电话了。他看尤金莲疼得厉害,估计要做手术,就怕要人签字,大半夜的给二舅打电话,让他快点过来。
这会儿尤金勤已经和陈寡妇匆匆赶来,虽然是冬天却还是满头大汗。
陈寡妇二十二岁怀陈夏生,二十八岁嫁给尤金勤,和沈天郁的二舅结婚十年,一直怀不上孩子。要知道尤金勤只娶了她一个媳妇儿,根本没孩子,如果陈寡妇一直不怀孕,那尤家就没有尤金勤这一根的血脉了。
尤金勤不是很在乎这件事,因为他把狗蛋当自己的儿子养活。可是陈寡妇很在乎,因为她爱自己的丈夫,爱到可以不顾一切的想要给他留下属于尤金勤的血脉。
今年陈寡妇已经三十八岁了,本来再怀孕的可能性很低,却在今年八月份的时候查出怀孕,现在已经快五个月了,挺着个大肚子跑到医院,头上都是化了的雪,又被风吹得几乎结冰。
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
沈天郁看到尤金勤和陈寡妇在风雪夜中相互搀扶着走过来的时候,突然想起以前听村里老人说得这句话。
“金莲姐怎么样啊?”陈寡妇握住沈天郁的胳膊,亲昵而担忧的往医院里走。
尤金勤和陈寡妇到外面打工,平时很少回来,就春节的时候来家吃顿饭。他们两个一直忙办厂子的事情,是因为听说今年来服装业很受欢迎,像他们这样没什么文化的人也能弄得成。
沈天郁没说什么,带着他们两个往医院走,尤金莲已经被推入观察病房输液了,陈夏生正在旁边照顾他,尤金勤去签字,陈寡妇就坐到尤金莲旁边,用手摸她的头,给她擦去汗水。
“姐,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怀孕了的原因,陈寡妇的声音非常轻柔,然而还没等她多问,医生就已经推着尤金莲的病床,要把她送到手术室了。
万幸的是,尤金莲的身体没什么太大的毛病,就是平时不注意身体,太过劳累,加上沈健死的时候心里压力太大,把胃给弄坏了。
养胃养胃,这种病绝不是光靠手术就能解决的。日后肯定要吃药护养,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这个问题沈天郁早就想过了,不仅是沈天郁,就连陈夏生都感觉有些难受。尤金莲家里没有男人,就靠着几亩薄田活,沈健死的时候留下了些钱,但也是坐吃山空,管不了多长时间的。
尤金莲自己管家里的钱,一切的难处她自己最清楚,就是因为知道日子不好过,所以才不敢来医院,就怕生病。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一直忍着病的下场就是不仅要吃药,还要做手术。
尤金莲在做手术的时候,尤金勤一家就和沈天郁一起在外面等。两个小孩儿坐着,尤金勤和陈寡妇站着,紧紧牵着对方的手。
沈天郁又冷又累,还没撑到尤金莲出来,眼皮就已经像是黏在了一起,都睁不开。
陈夏生伸出手把沈天郁搂住,让他躺在自己肩膀上。由于沈天郁和陈夏生一起长大,小时候连接吻的事情都做过,所以沈天郁一直都不觉得和陈夏生亲密接触有什么不对的。
可是就在沈天郁闭上眼睛想要睡觉的时候,陈夏生慢慢的低下头,把脸凑到了沈天郁旁边,用略微冰凉的鼻尖蹭了蹭沈天郁的脸颊。
“花儿,凳子凉不凉?要不坐我腿上吧。”
陈夏生压低声音在沈天郁耳边说。
沈天郁头痛欲裂,也不想说话,就挣扎了两下示意不要,陈夏生没再强求,却把他紧紧圈在了怀里。
沈天郁觉得这个姿势很是诡异,但是又觉得哥哥和弟弟应该就是这样的,而且这样确实很舒服,他的睫毛颤了颤,就这样睡着了。
那边的陈夏生本来开始有点困,但是现在就感觉像是被浸在了油锅里,不是难熬,而是燥热不安。
花儿就这么躺在他怀里,很放松的模样。陈夏生一低头就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一样,在眼底留下一丝阴影。
沈天郁还没来得及发育,虽然长的比同龄人高,可是身体还带着那种幼年人特有的柔软。陈夏生就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团面条,软软的挂在手上,碰都怕碰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