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郁沉默了,等她冷静下来,才说:“妈,这是真的,你想骂我就骂吧,打我也行。”
“我怎么舍得啊?!”尤金莲低头捂住脸,这些天她情绪波动很大,哭过太多次,经历过沈天郁快死过去的阴影,现在这件事几乎撼动不了她的神经。她没哭,只是有点难受,“我心里特别乱。你们俩这算什么啊?以后到了社会里会有人瞧不起你的……”
“……”沈天郁叹了口气,说,“我要是天天在意别人的眼光,我活得该多累啊。”
尤金莲抱着头坐在沈天郁的病床旁边,坐了很久,时不时说几句话。后来终于认了:不然能怎么办呢?这是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儿子,不能打不能骂,更不可能断绝母子关系。这些天几乎要生离死别的经历让她看开了很多,而且一早就看出狗蛋对花芽的情分,私底下已经考虑了很多次了。尤金莲颓丧地说:“其实我早应该看开。请人家算命先生给你算卦,都说你早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可是会遇到写挫折,挺过去之后就是大富大贵的命。哎呀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信这些,但人家说的对不对?你看你这次病,来的莫名其妙的,和狗蛋也是……”尤金莲表情很苦涩,“这都是天注定的,我管不了。那就这样吧。”
沈天郁本想说‘我和我哥这不叫挫折’,可是一听尤金莲态度缓和,又有些高兴,干脆随她怎么想,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好就行。
沈天郁问:
“那我舅妈知道这事儿了吗?我哥和我舅妈说他喜欢的人是我了吗?”
“不知道啊。”尤金莲说,“不过我猜应该看出来了。你不知道,就你昏迷那几天,狗蛋整个人都快死过去了,惨的啊……他又提过别的男人,他妈肯定是知道了。”
陈夏生出柜的时候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到了沈天郁这里就显得很顺利了。并不是说尤金莲心里有多高兴,而是因为沈天郁刚刚大病一场,和儿子的生命相比,性向好像就并不那么重要了。
半个月后,沈天郁出院了。
毕竟是做过了一次大手术,肯定会大伤元气,和学校商量了一下,沈天郁决定重修一年,这半年专心在家里养病,不能因为要赶进度而强行上学。
于是沈天郁从北京回到家里。为了给他看病,家里花了不少钱,他也不能就这么白白待着,有时候会自己接点翻译的工作,一天弄两三个小时,赚点小钱。
一个月后,寒假接近尾声,有大学的同学给沈天郁打电话,说要请他吃饭。沈天郁委婉的拒绝了,说自己暂时没办法来北京,等下次吧。
然后就是温和联系沈天郁,说要亲自过来看他。上次尤金莲看这个姑娘挺好,要邀请温和来自己家做客。
沈天郁很想拒绝,因为陈夏生看这个女孩不顺眼,几次找茬。但是温和执意要来,还说已经知道他家的地址了,非来不可。
无奈之下,沈天郁只得同意。尤金莲有事要和尤金勤夫妇解决,前几天到服装厂那边了,家里只有沈天郁和陈夏生两个男人,温和一个女孩过来住不合适,只能让她住宾馆。他想着,到时候请她吃一顿饭就行了吧。
沈天郁对某些事情很敏感,但是在一些方面非常迟钝,比如感情。一开始他看不出来陈夏生暗恋自己,被他告白才恍然大悟。现在也是,因为温和跟他告白的时候沈天郁没听到,即使人家姑娘表现的这么直白,他也不明白。
陈夏生下班后赶回来,看见沈天郁正在翻他厚厚的词典,就知道他又在翻译了。陈夏生看不懂,只知道这份工作非常枯燥。他喝了口水,就缠着沈天郁放下笔,让他休息。
沈天郁摘下眼镜,揉揉鼻梁,主动说道:
“我那个学姐刚才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说她要来咱们家,让我后天带她出去玩。”
陈夏生垂下眼皮,非常不乐意,但是又不能说什么。陈夏生跑到洗漱间,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沈天郁听了听,觉得他像是在刷牙。这大白天还没吃饭呢,刷什么牙?
没过一会儿,陈夏生从洗漱间跑出来,坐到床上,张大嘴,对沈天郁说:“我牙好痛。”
“嗯?”沈天郁戴上眼镜,凑过去看看,问,“哪颗?”
“后槽牙,左边的那颗。”
“这颗?”
“再后面一点。”
沈天郁犹豫着,伸手摸了摸,说:“你这是长智齿了吧?”
“是吗?可是我舌头没有舔到啊。”陈夏生搂住沈天郁的脖子,说,“你试试能不能?”
沈天郁拍了拍他的脑袋,无奈道:“正经点,别闹。”
“没闹,我真的没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