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了一眼正独自喝酒的男人。洛克乌不笑的时候,那身悍然的气场和满脸的胡渣着实有些骇人,可是女孩就跟感觉不到似的,照样抿起笑容,对着第一战士把花一举:“买花吗,先生?”
洛克乌瞥了女孩一眼,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跟着她露出笑容。男人只是把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放:“天快黑了,还是赶快跟着寻你的卫兵回去吧。”
别人看不出来,洛克乌怎么看不出来?女孩的手脚干干净净,白皙地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的藕节,身上的裙子虽然没有花纹,但那昂贵的布料和崭新的程度,绝对不是一个卖花少女应该有的。加上刚进莱特之前,战士刚与一帮卫兵擦肩而过。
难不成逃家是白霜贵族的习惯吗。第一战士扫了一眼女孩,莱特城真正意义上的主子,金色闪电,十几年前,也是从白霜逃家逃到莱特的。
女孩的笑容一僵,随即看起来可怜巴巴地:“先生……不要揭穿我好不好?我只是想体验体验生活。”
体验生活。
第一战士的脸上不见喜怒,也只有贵族家的孩子才会说出这种话。底层人民的困苦她又怎么会真正懂得?洛克乌乐得当那帮贵族把小孩吓回家的黑脸,他的眉毛一扬,常年锻炼出的满身杀气不由得外放:“凭什么你体验生活,我就要配合你?”
这搁其他孩子,早就被他凶悍的表情和庞大的身躯吓哭了。
只是女孩非但没有害怕,那天空一般的瞳孔的反而亮起了光芒。她把手中的花小心翼翼地放进花篮里,笑容依旧:“不配合就不配合喽,我不过少卖一只花而已。”
好像洛克乌身上都能把成年人震慑得心惊胆战的杀气并不存在似的。
这时候男人才真的正视起女孩的脸,她一张小脸扬得老高才能看清洛克乌的脸,湛蓝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色彩,当洛克乌的目光与她对上的时候,女孩发现他并没有真的动怒,不仅没有退后,反而大胆地走到洛克乌对面,坐在桌边:“你是游侠吗?”
“……”
洛克乌给自己倒满酒,不作回答。
女孩也不认生,继续开口:“我叫玛丽,你叫什么?”
“你哪儿来的花?”洛克乌的目光落在她放在桌子上的花篮上,问道。
她同样看向花篮,那之中剩不下多少花朵了,看来女孩的一天战绩丰厚。她从中拿出一朵娇艳的玫瑰,笑嘻嘻地开口:“我用钱买的啊,你到底是不是游侠呀?”
“勉强算是。”
“什么叫‘勉强算是’?”
战士把酒杯送到嘴边的手一顿:“游侠没有归处,我有。”
“有归处的持剑之人叫战士,对吗?”女孩眼珠一转,“可你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也不是莱特人。”
“我在历练。”洛克乌干脆也不喝酒了,把桌上的果盘往女孩面前一推,“你是谁家的孩子?”
玛丽也不客气,道声谢后,从果盘中拿起一个苹果就啃,含糊不清地开口:“特拉蒙啊,这还用问?莱特除了新来的贵族就只有我们特拉蒙一家,那些新贵族还不到有我这么大孩子的年纪吧。”
这倒也是,莱特城里就特拉蒙一系旧贵族了。白霜这些城邦的新旧贵族的矛盾那可是出了名的,洛克乌了然地点了点头:“还是块回去吧,这么晚了你在外面着实不安全。”
“放心好啦,我肯定会在天黑之前找到卫兵的。”玛丽踹了踹椅子,满不在乎地开口,“你到底叫什么?”
男人沉默了半晌,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号:“洛克乌。”
“不是吧?!”
玛丽惊讶地都忘记合上嘴巴了,随便搭讪就搭讪了一个了不起的战士,她也真是好本事啊。女孩怔了半天才想起来怎么说话:“你你……你真的是第一战士?不是吹牛?”
洛克乌笑了笑,没再说话。
女孩的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了,她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洛克乌身边:“那你一定去过很多很多地方,我把花都给你,你给我讲讲好不好?”
这在洛克乌眼里还真没什么好讲的,男人笑了几声,摇了摇头,指向门外已经黑下来的天空:“说好的天黑之间回去。”
玛丽咬紧嘴唇,这么轻易地放洛克乌走她有些不甘心,可是在传说中的第一战士面前,她又不想表现得格外任性,女孩想了半天,最终蓝色的眼睛一亮:“几天后金色闪电会有一次宴会……你要是在莱特,他知道了肯定会邀请你,到时候让我爸爸带你来我们家,你再给我讲,行不行?”
第一战士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知道我在莱特?”
女孩与天空同色的眼睛里闪着聪慧的光芒:“我说知道,他就一定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