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你才有病！”张蓝氏兜着自家的几斤猪肉扭着屁股就走。

广角见此到二牛家里就说，“小牛，快回家，你娘不正常了。”

两人虽是同族兄弟，可二牛在小牛眼里那是亲哥，广角么？他二哥的跟屁虫！村里人晓得广角家里越过越好，一个个不长眼的都去巴结广角，小牛明白，那是托了他二哥的福。

所以，刚才被二牛连训带骂，他也只敢冲着二牛龇牙，甫一听到广角的话，就吼道，“你他娘的才不正常！”

“咋说话咧！”二牛瞪着小牛，却也觉着广角的话不妥，张蓝氏做事做人无论怎么不地道，她都是小牛的亲娘，便岔开话头，“广角，你们今儿的米花糖卖的咋样？”

说到自家的事广角来劲了，先说齐亮在城门边打跑地痞，又道，“齐当家，你以后有啥事尽管吩咐，我一定给你做好！”

“那先做一把猪毛刷。”二牛接道。

广角呼吸一窒，脸“唰”一下红了，小牛“噗”一下乐了，广角扭脸一看，就见二牛皮笑肉不笑，“你，你......”

“你啥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别啥话都往外倒！”二牛淡淡的瞥他一眼，拎起装满猪骨头跟猪肉的木桶向井边走。

齐升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面上一派平静，心里波涛汹涌。低首看向胳肢窝里酣睡的小孩儿，怎么都不信张二牛像齐亮说的那样，憨厚善良。

忙着洗猪头刮猪毛的二牛还不晓得，自打来到此间一直做好事的他此刻在齐升眼中并不是那么纯良。如果他知道，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半身不遂”的人赶出家门，更不会问，“萌萌他叔，你喜欢吃猪头肉么？”

齐升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叫谁，“你叫我齐升吧。”药效起劲了，齐升也能喘口气了，见他等着自己说话，“我没吃过猪头肉。”

“那晚上就吃凉拌猪头肉。”二牛把猪头洗干净就倒进锅里，待猪肉变色了就把肉捞出来，“小牛，刀豆，过来摘猪毛。”

小牛见猪蹄子上面全是半寸长的细毛，愁的直皱眉，“这可咋弄哟。”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二牛笑眯眯的说，“摘干净了回头赏你一个猪蹄。”

“我能不要么？”小牛急急的问。

“不能。”二牛一说，两个少年同时哀嚎。齐升在一旁看着好笑，他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晓得普通人家的日子是这么可乐。听到二牛说他能把猪脚做的比酒肆里做的还好吃，直觉不信。

随着院子里的香味越来越浓，晌午只喝一碗鸡蛋汤的齐升忍不住吸吸鼻子，萌萌最直接，坐在齐升身边高声喊，“二牛，骨头可以吃了么？”

二牛的声音从灶房里传来，“不能吃！”

“那就先给我一块肉呗。”说着话小孩从床上滑下来，鞋也不穿就踮着脚尖往灶房里去。

二牛收拾好东西就把小牛跟刀豆赶出去了，自己坐在锅前面烧火。抬手把萌萌抱在怀里，低声问，“咋不跟你叔聊天了？”

萌萌摇头，吸吸嘴巴，转身抱住二牛的脖子，吭哧道，“我不去县里。”

二牛登时无语，先前齐掌柜过来时，还没进门就呼天抢地的哭他家二爷，县里的大夫走的时候硬要齐升去木器行里养伤，要不是齐升暂时不能挪动，萌萌今天可能就要跟齐掌柜走。

就算二牛有心里准备了，但真听到齐掌柜把话说出来，还是想逮着他暴打一顿。小牛跟刀豆两个推着要拐走萌萌的齐亮跟齐掌柜滚，二牛就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看见齐掌柜涨的脸通红，才回灶房继续炖猪头肉。

二牛用筷子试试猪头肉烂了依旧没有熄火，而是捞两个猪蹄子抱着萌萌出去，让小牛照看着小孩，又进去做饭。

齐升看到二牛的背影若有所思，“刀豆，你叔叔做饭好吃么？”

“好吃。”被刚出锅的猪蹄烫的缩缩手，吃遍张家村的少年道，“村里人都没我二叔做饭好吃。”

齐升觉着奇怪，张二牛的娘很早以前就死了，见小牛像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可想张蓝氏做饭有多差劲。不知道为啥，齐升总觉着张二牛身上透着一股诡异。

没容他多想，二牛家的大门再次被推开。小牛见打头的是广角，白他一眼就低头继续跟猪蹄子较劲。

齐升见此就说，“二牛在灶房里。”

广角道，“齐当家，我们是来看你咧。”

“我很好，过两天就能下床了。”齐升弯弯嘴角慢吞吞地说。

“啊？你可不能恁急，一定要养好。”一人接道，“这是咱家新打的年糕，听说齐当家是从青州来的，一定没吃过吧。”

二牛出来就见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吃食，有些无奈，“齐当家现在还不能吃这些，你们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