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这样的孩子,在这深宫重院里,总归是会吃亏的。
老太傅在心里摇了摇头,手中的戒尺落了下去。
……只盼将来有个人护着他吧。
男神脑残粉上帝立刻满足了老太傅的愿望——
“先生——!”
书房门外响起脆生的童音,带着迫人的微怒之意。
房中的两人同时望过去。
陈小娇眼前一亮:嘤嘤嘤,男神天使来救我了。
“……先生,昨日哥哥是担心我无知触怒圣颜,与我去觐见皇上了,还请先生恕过哥哥这一次。”
方及成人腰部高度的小孩儿从门外走进来,语态收敛,步伐微疾:“若是先生执意,彻愿代哥哥受罚。”
老太傅却是在那儿怔了片刻才回神,他不得不承认,方才刹那间他从这个不过半人大的小孩儿身上,感受到了丝毫不逊当今皇上的威势,那是一种上位者情不自禁时的情绪流露。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不过如是。
只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可能吗?
“十殿下?”
老太傅虽是问句,但语气平静,纵使方才小孩儿不道出自己的名字,他也能猜出来。
毕竟今日早朝,景帝突然宣布将一个素不受宠的十皇子,更名封王,过继皇后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朝野;七国之乱后刚刚平复的朝堂也是再次微有动荡;朝中诸位大臣一时议论纷纷,也有人传言是因为那不世出的十皇子,年仅五岁,却是天资惊世,有如神子;得此明君必使大汉基业兴盛无前。
如今看来,这传言却是没有太多的水分了。
刘彻垂眸作礼:“彻见过先生,初次拜见便无礼相扰,望先生体彻年幼无知,不要怪罪。”
老太傅:……第一次听人用“年幼无知”给自己开脱的……好不要脸……
陈小娇:为男神的机智点赞!
刘彻也不避讳,目光里带着春水般的幽怨(…?)转望向陈小娇:“哥哥可是因为昨晚阿彻不在身旁难以安睡?”
陈小娇面无表情,耳尖却慢慢地有红晕逐渐泛开。
刘彻眼底闪烁过笑意,他慢慢把手抬起来,将陈小娇依旧平伸着的左手交握在手心:“阿彻已经与母后说过了,阿彻以后还是与哥哥同居一室,也方便哥哥教习阿彻。”
陈小娇压抑住心底兴奋的小人,绷着小脸点了点头。
看着已经被泛到脸上的红晕暴露而不自知的陈小娇,刘彻终于忍不住轻扬了嘴角。
一旁已经被屏风化并亮瞎眼的老太傅:……谁能告诉老夫,两个人周围那些粉色的泡泡是什么鬼?
☆、第11章 六年后
皇宫里的日子过得算是平淡而乏味,每日尽是千篇一律,逃不过给长辈们见礼、上书房听学、用膳就寝的套路;粗略一算,陈小娇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六年有余了。
六年以来,陈小娇依旧是那个喜欢绷着小脸的路痴陈小侯爷,而十皇子刘彻的“神子”之名,却是早就在天下间流传开来了。
传说中那十皇子三岁无字不识,四岁通读百书,五岁论辩古今,六岁便入朝听政,七岁那年更是在朝堂之上舌战群臣以倡“独尊儒术”,一众老臣群起而攻却铩羽而归,最后一个个面红耳赤无言以继。
待到十皇子彻年至八岁,在天下人的瞩目中,十皇子终于被立为太子,昭告天下。
汉景帝刘启表示:得子如此,朕心甚慰,然……阿彻你把手从你家小侯爷腰上拿下来可好?
刘彻无视掉刘启炽热的目光专注地攥着陈小娇的腰上缎带。
陈小娇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只有殿下那跪着的太子太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要告老还乡。
那位看起来不过四十许、三年前刚刚被任命给刘彻做专属太子太傅的文官,眼见着殿上三人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声音神情更是悲愤:“——更何况,皇上,陈小侯爷已是年十八有余,实在不适合与太子殿下终日…形影不离,太子在书房习文,如何能——”
“父皇,”从被传召进殿中,便一直淡定地听着太子太傅细数自己不善行径的刘彻不紧不慢地截住了太子太傅的话音,“林太傅学识尚浅,难为人师,儿臣赞成其告老还乡,为免林太傅无颜朝堂,还请父皇应允。”
此话一出,那位太子太傅登时傻了眼,惶恐地僵硬着脖子转望向景帝。
景帝想了想,似有些不定:“可朝中文官,实在难有能够教习你的了。”
“儿臣论学至今,有所小成,厚积已足,”刘彻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然后便掩饰了去,他抬头望向上位的景帝,“恳请父皇准许儿臣出宫历练。”
面无表情的陈小娇倏然翘起了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