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若仿佛是一瞬间被抽走了灵魂,瘫坐原地。
是啊,木白能知道什么,他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可他只是个三岁的孩子,竟然有人能狠心在他身上种下蚀心蛊!
蚀心蛊,顾名思义,便是百虫蚀心之痛,凡中蛊者,必受百日之痛而亡。这是没有解药的蛊,只能靠男女合欢以内力牵引,纵然如此也是伤身之极。
可她的木白只有三岁,这是无解之毒,必会要了他的命啊。
木若以齿啮唇,强迫自己定下心神,踉跄起身,小心地擦去小脸上的泪水:“木白乖…告诉妈妈,这几天有没有觉得哪里疼?”
木白吸了吸鼻子,嗫嚅:“没有……”
木若一怔,心头忽而冰凉:“…白墨……”她但求这是她的错觉。
不要是他,不能是他…她放不下他了,她就要原谅他了,若是再有一次,她该怎样救赎这份沉沦……
“若儿——!”房门忽然被推开,一身红衣倾世的公子踏进房内,直直遇上女子望来的目光。
白墨看着女子满脸的泪痕与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恨意,心一寸寸凉下来。
他忽扬唇而笑,笑意冰凉:“若儿你知道,心里一点点塞满冰的感觉……是怎么样的滋味吗?”大概就像这一刻他的感觉吧,那种即使身外阳春三月、花满天下,依旧仿佛置身冰窖、千里冰封的窒息感…那种从心底一直传到指尖的麻木感…那种再也见不到阳光的绝望感……木小若,你尝过吗?
…那是你给的啊。
竟也无力去解释,这怨不得她,他知道。
“木白身上只有残蛊,我有压制蛊毒发作的药……至于解蛊,我会想办法的。”容颜绝世的公子仿佛苍老了几许,唇角牵起一丝笑意,却是莫名的悲凉与自嘲,“不管你如何想,这婚,必须成。……你若定要当做是我以木白要挟你成婚,那也可。”
转身欲离,却突然被人从后拦腰抱住。
“美人师父……”
ˇ色鸟传书ˇ 最新更新:2013-07-08 14:12:07
“美人师父……”
那因哽咽而略带软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白墨恍然间仿佛身临梦境。
亦是这样的声音,曾在耳边萦绕十载又复在梦境里辗转三年,如今听来却让他有瞬间的无力感。
他终究不是神,会疲,会累,会颓然伤神。
抬腕,他微凉的指尖覆上腰间的玉臂:“若儿,放开。”
她的身子狠狠地颤栗了一下,手臂依言卸去了力道。
白墨的唇角弯起一个无奈的弧度。
他最在意的若儿,看似勇敢无畏的若儿,为什么就不愿为他做哪怕再多一些的坚持呢?
抿了抿唇,红衣公子直身离开。
却未看到,身后的女子双手抱头,目光茫然空洞地蹲下身去。
……“若儿,出去。”……
三年来的梦魇不是那些刻骨的刑罚,不是那些如身在人间地狱的记忆,只是那人淡淡的一句“出去”。
淡若无情的声音,时隔三年,再次萦于耳边。
她怕,很怕很怕,那种仿佛被推出他的世界的感觉,仿佛在告诉她——木若于白墨向来无谓。
“妈妈…”木白有些委屈的声音拉回她的失神。
“小木白,”木若强压下泪水,扯出僵硬的弧度,“木白乖,来,妈妈帮你擦干。”
窗外忽传来鸟雀呼鸣,木若眸色一暗,转向窗页,一道暗影划过。
木若疾步冲到窗前,支起木窗,不过须臾,一只淡蓝色雏鸟落在她的肩头:“小篮子。”她的眉眼间多了淡淡的喜色。
“咕唧咕唧。”鸟儿仿佛通了人性,轻轻地叫唤了两声,又俯身去啄了下木若的肩。
木若自蓝鸟的脚上取下软锦,细细读完,眉眼间喜色更浓,转头望向茫然的木白:“乖呐,妈妈很快带你去求医,好么?”说着,已是迅疾地跑到隔间的书桌前,提笔研墨,轻挑浅勾,寥寥几笔后将细锦重新卷起,小心地绑在仍停在窗前的蓝鸟脚上。
木若伸手拍了拍蓝鸟的额头:“小篮子真棒,不过回去时要小心些哦,千万别像你娘那样被美色迷了去。”
小篮子似懂非懂地咕唧了几声,然后扑打着翅膀飞了出去。
望着鸟儿离去的影,木若的眸光有些飘忽,仿佛又回到了……
“也不知道篮子到哪儿去了……”窗边的女子黯然道。
碧落宫主厅,满眼的红色,刺目如火。
红衣美人的唇角噙一抹冷笑,望着堂下的三人,手里握着一只蓝色的小鸟:“怎么,我们的汀兰大小姐卧病在床还有闲心理却这等杂事?”
堂下三人默契地打了下寒颤,继而不约而同地将杀人的目光投向白墨手中那只故作无辜的废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