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顾暂笑着,“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不是?可不能因为这个变成屎壳郎。”
“什么郎?”丁叔表示没听懂。
“就是铁公鸡。”顾暂说完,和丁叔一起哈哈大笑。
“你说你……”丁叔笑看着顾暂,他现在双手都拿着东西,没法虚指顾暂,但眼神依旧表现了其意思。穷困潦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再面带微笑,对生活充满期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丁叔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正色看着顾暂。“小兄弟,你也别嫌老汉我多嘴。”
顾暂点头看着丁叔,一脸认真细听的神情。
丁叔想了想,似乎是在心里打腹稿,“你能够千里迢迢的从关外找来,说明你要找的这个人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看着顾暂点点头后继续。“既然如此,无论你是贫穷也好,富贵也罢,相信对方也应担得起你的这份看重才是,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呢?后面的话丁叔没说完,但意思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暗巷里的人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任何动容,又似乎在仔细听顾暂会怎么回答一般。
眼帘微垂,睫毛遮掩琥珀色的眸子,嘴唇边的笑收敛了两分。顾暂想了想后认真回答。“也许就是因为太过看重,……所以才希望自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是最好的状态吧?”
丁叔怔忡,但随即又了解的点点头。
青年停顿片刻后继续,“……毕竟当初我‘离开’的时候,样子应该相当不好看……”随即不好意思的伸手扣了扣脸颊,“虽然我也有想过就用那副狼狈的模样去见他。……他看上去似乎心硬面冷,但其实最容易心软了。见到我那副模样就算因为我离开时的模样,和这么多年的不辞而别,甚至……”
——心痛万分。
顾暂住口,稍微换位一想都觉得受不了,心中憋闷。而这样的情况自己却让青衣生生的受了两次!甚至以后也还会再受!
想到这些顾暂一时半会儿话就堵在了嘴边,无声的张了张后,才在丁叔的注视下继续。
“所以……我要是再以那样的姿态去见他,让他连生气都因为我落魄狼狈的模样而心软,就此算了的话,那我又哪里……对得起他的看重和……”
……和情意。
丁叔看着面前的青年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冲自己笑着继续说,“所以,我得完完整整的,风风光光的出现在他面前,他看见那样的我才会舍得生气,这样……”
阳光斜斜的照射过来,洒在青年的脸上,带上了一层薄薄的温暖淡金色。他再次不好意思的扣了扣脸颊,笑着。“这样,我才我才能够讨好他啊。”
暗巷中的男人微微仰头,将头靠在背后的墙上,墨玉色的眸子看着巷口上方的明净天空,一字不落的听见了远处青年带着笑意的每一句话。听到他和那老人告别,继续欢快愉悦的从巷口外经过,没入人群中后。宋青衣才慢慢的暗叹着妥协般闭上双眼。
真是。
……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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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天上连一颗星子也无,整个怀城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只有困倦的打更人打着呵欠从空无一人的街巷走过,丝毫没有察觉有一个完全融进了黑夜里的人影从上方悄无声息的一掠而过。
虫鸣鸟叫依旧,似乎连最能够感受到一丝一毫危险的敏锐动物都没有察觉,有个人从身边经过。其武功造诣惊世憾俗。
那人没有特意的换上夜行衣,只是最简单平常的暗色衣袍罢了。脚尖缓缓落于合吾镖局墙头时,别说是声音,就连已经上面已经松动的小石子都没有滚落一颗。
在高处缓缓俯视正个镖门的布局后,朝厨房附近下人的方向无声掠去。
多亏了现在合武镖局大半的人都外出走镖,加上之前的厨房小工因家有事回去,所以顾暂现在住的房间是之前那厨房小工的,一个人的居室,虽然不大且房间不向阳,稍稍带了点霉气和厨房的烟火气。但顾暂还是觉得没有被安排去睡大通铺已经很满意了。
毕竟他无论是从前还是穿越后,都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一个房间。要是有其他人突然和自己一个空间内,会给他一种私人领域被侵犯了的错觉。想想都觉得别扭。
所以当宋青衣找到顾暂的房间并悄声进入时,看见的就是他半趴在床沿,欲滚不滚的状态。
可从其目前动作看出之前多么豪放和激烈的睡觉动静。
先隔空轻点了顾暂的睡穴,让他睡得更加沉后,宋青衣才点亮了木桌上的油灯。火光跳跃,照亮陋室,带来暖黄的光。
这个色调总是会将平时觉得还好的人,衬得更美三分。更何况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