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诧异,“为何我们还要躲她?”
皇上郑重道,“若是她看见我们已经在这了,她如何装作早已在桃林中,恰巧遇见我们?”
江凌看皇上满眼的兴味盎然,嘴唇动了动,没有说什么,只是摸了摸皇上的头。
这孩子平常是有多无聊。
皇上抱膝坐在地上,身形被身前的桃树挡住,拍了拍身边的地面,示意江凌也坐下。
江凌看着皇上亮晶晶的眼睛,和像小狼一样抬头望她的表情,无奈地坐了下去。
皇上对江凌笑道,“朕年幼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躲起来,让谁也找不到。今日才知道,和心悦的人一起躲起来,比自己躲起来滋味更好。”
江凌听到皇上的话,心中一颤,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好在此时听到了声响,江凌忙道,“有人来了。”
皇上诧异地看着江凌,“朕怎么没听到?”
江凌这才想起,她的听力远好过常人,只得敷衍道,“或许是我听错了吧。”
片刻之后,皇上也听到了急匆匆地脚步声。
从桃树的缝隙往外望去,见一个身着桃红色裙袄的少女疾步过来。张望了一下四处无人后,站定喘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妆容,做出一番赏花的样子来。
江凌起身,想着同皇上一同出去,却被皇上拉住手腕,“看她仰着头赏花也够累的,让她多赏一会儿吧。”
江凌哭笑不得,皇上怎么这般爱作弄人。
江凌看着那少女,觉得自己的脖子都酸了的时候,皇上这才慢悠悠的走出去。
江凌落后一步,看见皇上龙袍上屁股的位置,沾着大大的一块土。方才她们直接坐在了地上。
江凌轻拍一下自己的衣裳,落后皇上两步,省得皇上也看见她屁股上的土印儿。
等到皇上已经站在郑莞若的身后,郑莞若才装作刚听到了声响,回过头,见到身后的皇上,一副受惊了的样子,轻轻后退两步,用衣袖遮住半边脸,睫毛微颤,眼神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轻声问道,“你是谁?”
江凌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这姑娘太能装了,明晃晃的龙袍就在眼前,难道这个姑娘认不住来?宫里的男人,除了皇上又还能有谁?
而且用袖子遮住脸,还遮半边露半边,也太假了。
皇上并未作答,打量了郑莞若半晌,等到郑莞若一张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菜慢悠悠地问道,“看你打扮定然不是宫女,难道是新进宫的秀女?”
郑莞若低声应是。
皇上笑道,“既然今日碰上了,就是有缘,便同朕与婉仪一同赏花吧。”
郑莞若忙露出一副又惊又喜的神色,眼神朝皇上身后飘去,忍不住想看看婉仪究竟是怎样的人。
不过匆匆一瞥,郑莞若却是一愣,婉仪不是宫女出身么?这浑身的气度,怎会如此不凡?
自己在她面前,竟都有两分自惭形秽了。郑莞若又偷瞧了一眼皇上,好在皇上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婉仪一直落后皇上两步,也没有上前来。郑莞若放下些心。
皇上绞尽脑汁地与郑莞若闲聊,郑莞若则时不时娇笑一声,或是递个眼波,甚至有一次装作没站稳的样子,想要往皇上怀中倒去,看见皇上向后退了一步,才不情不愿地自己站稳身子。
江凌对这个姑娘的印象也着实差起来。
约莫两刻钟后,郑莞若才提出不得不回去了,与皇上行礼告辞。待到郑莞若走了,皇上与江凌也离开。江凌始终落后皇上两步,皇上诧异的很,每次回头,就见江凌在他身后直笑。
回到乾清宫,王公公见到皇上一愣,“皇上更衣吧?”
皇上一头雾水,被王公公伺候着换了衣裳,见到脱下的龙袍,才恍然大悟。江凌竟一直在看他的笑话。
皇上快步去了江凌屋中,却见江凌已将衣裳换下来了。
江凌见皇上进门,问道,“当真就是今日这位姑娘了?”
皇上点头,“就她了。今日你也看见了,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坏了名声也是活该。”
见江凌仍想说什么,皇上止住她的话,“何况她觊觎你男人,你能忍?”
.
是夜,储秀宫。
郑莞若想起白日与皇上言笑晏晏,在床上翻来覆去,激动地睡不着。折腾了许久,忽然闻到一股异香,立马沉睡过去了。其他的秀女,更是早已睡沉了。
门外,皇上将从窗缝中插进的香拔出来,低声对江凌道,“行了。该你了。”
江凌手中捧着一个坛子,轻声招呼了一句,就见黄蜂排成长队,依次飞进坛子里,打了个滚儿,然后又从窗缝里飞进各间秀女的屋子。
一片静谧,只能听到皇上与江凌互相交织的呼吸声。片刻之后,黄蜂又都飞了出来,排成一队,向远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