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跌坐在地上,浑身无力。她出声喊人,声音也没什么力气,用尽力气喊出的话似乎出了喉咙,风一吹便散了。
江凌脱下鞋子,一下下地敲着地面,发出极有节奏地声响,比扯着嗓子喊人省力很多。
这条路少有人行,江凌心中盼着能有人听到声音过来,她可不想在外面冻上一夜。入夜很冷,她又不能动,坐在地上定会被冻坏。
江凌一下下地敲着,手已经酸了,但她不敢停,生怕停下后再也没力气动弹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凌诧异得很,她身上不疼不痒,也不觉得头晕恶心,只是无力,就像高烧或者脱水时的无力一样。可她明明什么病都没有啊!
江凌耳朵一动。
她听到了脚步声!
与小灰共享听力后,她的耳朵极灵敏。有人正从旁边的路上走过!
江凌强撑起精神,更用力地用鞋底敲地,啪,啪啪,节奏越来越急促。
因为她听到那个人已经快走过去了。
若真让他走过去,不知天黑前还会不会再有人经过。
江凌心中焦急,想出声喊人,却发觉即使用上十分力气,喊出来的声音也如同耳语一般。心急之下,她忙将另一只鞋子也脱下来,双手并用,一齐敲打着地面。
那人脚步一顿,江凌激动得很,忙敲得更加用力。
静默不过片刻,江凌却觉得难捱得很,不过很快她的心便噗通噗通地跳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那人拐了一个弯,朝着她走来。
江凌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路口,心中默数着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
树木缝隙处,闪过一丝青色。
紧接着,迈出一只黑色布靴。
那人果真寻来了。
江凌心中狂喜,怕那人看不见她,依旧用鞋子敲地。
一身青色长袍,身形明显是男人。江凌心中诧异,青色长袍显然并非太监的装束,难道是宫中的侍卫?
抬头向上望去,江凌一愣,来人很是面熟。
怀王。
江凌只见过他一次,但怀王是江凌穿越过来后,见到的第一张面孔,因而牢牢记在了心里。
何况怀王长相不俗,本就令人难忘。
江凌对上怀王的眼睛,见怀王一愣,显然怀王也看到她了。
江凌松了口气,没想到一放松便更觉无力,坐都坐不住了,直接向后倒去。
怀王快步向前,正好扶住江凌,“你……这是怎么了?”声音温润如玉,眉头微蹙,打量着江凌。
江凌苦笑,“我也不知,突然间便浑身无力。”江凌用尽力气,声音依然极轻。怀王俯下身来,才听清江凌说的是什么,“可否麻烦怀王叫人来,将奴婢抬回屋中?奴婢浑身无力,站不起来。”
怀王凑近,才发觉眼前的小宫女他竟见过。
正是他第一次进宫,将朝他跑来的大狗当做狼,想要打死它时,拦住他的那个小宫女。
那个小宫女对着人高马大、凶相毕露的一条狗,依然镇定自若,不过片刻,竟真的安抚住那条大狗。
怀王颇为惊异,因此记住那个小宫女。
怀王低头,看到小宫女手中攥着的两只鞋,眼神又移到小宫女的脚上,一双脚只着罗袜,果然是将鞋子脱掉了。
怀王恍然,“方才我听到啪啪声,竟是你用鞋子敲出来的?”
江凌点头。
怀王神情一松,眼中闪过说不清的情绪。
没力气喊话,她便脱掉鞋子敲出声响来。
先不论危急之下,并非人人都能想到这个主意,恐怕大多数女子,即使想到可以这般,也会顾及姿容,不愿将两只鞋脱掉,坐在地上,用两只手拿着鞋子敲地吧。
怀王想到,倘若今日她不这般做,自己不会循声而来,她或许直到入夜也不会被人发觉,如今的天气,坐在地上冻上一晚,或许就没命了。
这个小宫女倒真是再一次令他刮目相看。
“那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叫人。”怀王转身欲走,余光一瞥,眼神又落在江凌一双只着罗袜的脚上。
白色的罗袜布料很薄,紧紧贴在脚上,可以看到脚趾圆润的形状。
“还不快把鞋穿上。”怀王心中一颤,不知为何,不愿让一会儿他叫来的太监,看见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
江凌苦笑道,“没力气穿鞋了。”
怀王听不清江凌的话,却从口型看了出来,脚步一滞,“那便算了。”
怀王疾步离开。
他方才有一瞬,竟想替她将鞋子穿上。
怀王摇头,忽略心中奇怪的念头,快步朝着乾清宫走去。
皇上正在乾清宫中坐立难安。
他不过就走得快了一点,江凌走得再慢,一刻钟后也该走回来了。如今都快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