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有话,白芷一下子就听住了,然后下意识看牧归崖。
牧归崖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白芷瞬间心领神会,立刻就笑开了, 说:“这有什么,不过多个人多双筷子, 你自己来不要紧, 回头别忘了把嫂子和贞儿带上!”
她没有去问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林青云改变了主意,可结果总是好的, 这就足够了。
早前是林青云想走走走不了, 如今他是能走了,却又不想走,说起来容易,可真要办起来,却也有点难。
因为前些年他频繁上折子的缘故,圣人对他很有印象, 也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日思夜想巴不得回京的官员。
可如今, 他却又突然不回来了, 难保没人疑心病发作。
堂堂四品朝廷命官,去留都不由人。
牧归崖和白芷两个人细细的商量了一晚上,决定用最无赖,但是成功率也可能最高的法子:
就说林青云病的要死要活,包括姜太医在内的所有医生都严禁他长途跋涉,不然绝对活不到目的地。反正就是怎么严重怎么来。
大体脉络就是这么着,可具体细节如何处理,如何操作,却叫人有些无从下手。
这会儿就瞧出有心思灵活的幕僚的好处了,两个人都不是擅长撒谎的,也是头一回撒这样的弥天大谎,想了半天,总觉得破绽百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白芷就说:“不如赶明儿请个可靠的人来商议一回,到底别落了把柄。”
牧归崖颇为苦恼的摇头,几乎是带几分痛苦的仰天叹道:“都不是这块料!”
这西望府本就是一群武将打下来的,就连本地知府手下的文官体系也是现从矮子里拔高个提起来的。不怕说句叫人脸红的话,他在这上头的心思已经算是灵活的了,可他都这样着急,其他那些人就可想而知了。
白芷顺着自己脑子里的人员名单扒了一回,果然正如牧归崖所言,不由得也有些沮丧的垂了头。
还真是,文武张驰,各行其道。
这就好比是两条腿走路,哪怕当时看不出什么来,硬拼着单腿往前蹦,可时候久了,不定什么时候就遇到了短板。
她正发呆,却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立即很兴奋的对牧归崖说。
“你我竟都糊涂到一块去了,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小诸葛人选吗,后院客房里可还住着新任的知府大人呢!”
那可是正经科举考场上杀出来的状元,何止万里挑一!且瞧他行事作风颇为不羁,不似寻常书生那等迂腐,倒是个差不离的。
牧归崖一听,面上瞬间露出三分喜色,不过旋即又有些迟疑:“此事事关重大,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言外之意就是,自己虽然欣赏此人才华,到底刚接触,摸不清底细,不知能不能信任。
他这么一说,白芷也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觉得有冒险的必要性:
“我倒觉得可冒险一试,一来他算是刚从圣人那头过来的,或许在圣人心里还觉得是自己的人,未与我们沆瀣一气,自然更信他说的话多些呢!再者相由心生,我观他不似那等奸佞之辈。而且便是林大哥留下,于他也没有什么坏处,卖人情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有那个心思,郡主府、驿站,周围全是咱们的眼睛,难不成还能飞回去通风报信?未来几年他都要活在你我眼皮子底下,哪怕想活到离任呢,也断不敢冒这般风险。京城你我熟人更多,但凡一个人插一脚,他这辈子也甭想离开了,难道还能翻出花来?”
说白了就是他们赌得起,肆无忌惮;而公孙景赌不起,不管主动被动,都不得不跟他们“同流合污”。
说到这里,白芷顿了一顿,继续补充道:“再说了,林知府身子不好,难不成就是假的?他不能长途跋涉,难不成是我们胡诌的?既然都是事实,咱们又怕什么呢?但凡圣人还存着一份仁爱之心,知道做个面子给天下人看,想树个体恤臣子的名头,就必然不会强求。”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牧归崖也没有反驳的理由了。
而且他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来考验公孙景一把。
自己对公孙景尚存三分戒心,公孙景未必也不也是这么想的。如今他主动出击,主动将此秘密透露于他知晓,他必然要作出抉择。
不过就算想请公孙景帮忙,最好也不要大咧咧的说,防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而显然,公孙景也是个聪明人,闻弦知意,这话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牧归崖只是简单的提了林青云的身体状况,适当的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公孙景就已经笑着说。
“如今,西望府正值百废待兴之际,侯爷也是求贤若渴之人,一来林知府身子确实不耐长途跋涉,二来他在中原已无亲眷,如何侯爷偏要这般不近人情,非要撵他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