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樱最不擅长的就是和人争吵,如果是别的事,她还可以辩驳一二,但廖君洁的话她却无法反驳,她甚至一时想不起来该叫她什么:“霍、廖阿姨?”
“这是你叫的吗?”廖君洁环视周围简陋的环境,双目微红,“小泽呢?”
孟樱对这个称呼很陌生,要想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霍云松,赶紧说:“他在后面……做饭。”最后两个字轻不可闻,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就在此时,霍云松正好端了栗子炒鸡出来:“阿樱,过来尝尝……妈?”
孟樱不想打搅他们母子团聚,接过栗子炒鸡和筷子,偷吃了一块,霍云松立刻问:“怎么样,味道正好吗?”
“好吃。”孟樱把空间留给他们母子,“我去盛饭。”
霍云松说:“妈,你吃过饭了吗?”
廖君洁心痛至极:“我哪有什么心思吃饭……”话没有说完,霍云松就打断了她:“那就留下来吃顿饭吧。”
今天的晚饭是栗子炒鸡、芙蓉蛋和小青菜。
廖君洁一口饭也吃不下去,霍云松替她夹了栗子:“妈,你尝尝看,现在是吃栗子的时候。”
“这都是你做的?”廖君洁百感交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孟樱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
霍云松说:“妈,你得明白一件事。”
“什么?”
“在这件事里,被牺牲的人不是我,是阿樱,你和我都知道,我肯定会回到霍家去,她必然需要放弃这里的一切跟我离开。”霍云松沉声说,“是我对不起她,不是她对不起我。”
“她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的?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她收留了我,让我安身立命,活了下来,对她来说,我是一个外来的一无所有的人,我到她这里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有,她这样对待我,我却一直都在欺骗她,整件事里,如果要有一个罪魁祸首,那一定是我。”
“你可以说我不孝,说我混账,说我疯了,我都认,事实如此,但你们不可以指责她,她从没有对不起过我,更没有对不起霍家。”
廖君洁被儿子的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孟樱在桌子底下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被他瞬间捉住,握进掌心。
吃过饭,孟樱小声问:“我去洗碗吧,你陪陪你妈妈。”
“不用,今天的晚饭是不是还没有画到日记上去,快去,我要检查的。”霍云松给了她一个颊吻,把她推进书房里。
廖君洁决定和孟樱单独谈谈,她开门见山:“孟小姐,虽然我儿子用我们无法反驳的态度和你结婚了,但这不意味我就承认你是我的儿媳,在我看来,你远远不够资格做霍家的大少奶奶。”
孟樱欲言又止。
廖君洁冷冷道:“连和我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吗?”
孟樱这才说:“我不想做,他也说我不需要去做,我做我自己就好了。”
“你既然要进霍家的门,又不愿意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孟小姐,我很怀疑你究竟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廖君洁的口吻严厉了起来,“他一意孤行要娶你进门,已经背负了很大的压力,你如果不能帮到他,那就尽早离开他。”
孟樱问:“怎么样才算是帮到他呢?”
“做霍家的儿媳,最基本的是不给霍家丢人,就算是做花瓶,也得做一个上得了台面的花瓶,你连最基本的礼仪课都过不了关,你坐的姿势,你说话的用词,你甚至连走路都走不好。”廖君洁每说一点,就更痛恨孟樱一分。
“小泽是霍家的继承人,他的妻子必须有能力筹办家里大大小小所有的事务,从一场宴会到祭祖,都必须完美,她还必须懂得应酬交际,在社交圈里为他做他不方便做的一切事。”
廖君洁问,“你,哪一点做得到?”
孟樱说:“我永远都做不到。”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霍云松来了香铺以后,她甚至可以不用出门去和任何人打交道,她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待着,只要几个知心朋友能说话就好。
应酬和社交让她觉得异常疲累和尴尬,犹如酷刑。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成为廖君洁口中的霍家少奶奶,是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是她。
“我不会去那么做的。”她说,“我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廖君洁的怒火以几何倍上涨:“你连尝试都不愿意,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他,你连为爱人牺牲的准备都没有吗?”
“我很喜欢他,可我就算再喜欢一个人,我也不想变成我不喜欢的样子。”孟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和人争执,哪怕并不觉得委屈,自然而然就会哭出来,这不受她的理智控制,“他说我不用改变。”
廖君洁讽刺一笑:“他是为了你才那么说的,他为了做了那么多,可你呢?你那么自私,我真为我儿子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