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听到她的心声,那两人又说了两句话,便分头走开了。初晞没能按捺住好奇心,最后还是伸出头去,就见一个宫女低头疾走,远远的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她怀中露出一片织工精美的丝帛,上面绣了一朵淡淡的兰花。
初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四处打量,才发现自己竟是走到了掖庭宫的南边来了。
她们这些新进宫的人,都住在掖庭宫的北边,离着宫人们所住的地方较远,算是独立出来的一处。虽然没人说过,但初晞也能猜到,这南边不是自己该来的。
幸而没有给人瞧见,不然只怕要受罚了。她心头暗暗警醒,这已是在宫里了,自己更要处处小心,这样的错误,不能再犯了。
人家都说宫里的秘密多,她刚才听到的,也不过是其中一桩罢了。
若说全然没有好奇,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初晞却没想过要去打听这事。自己才刚进宫,又不打算往上爬,知道了这些,对自己没好处。人家不是都说了么,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她可还没活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春英还有她们口中的澜玉姑姑的名字,却被初晞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
她劝说自己,虽然知道的多了不是好事,但什么都不知道,更加不好。多知道一点,也好自保。
还真是矛盾。但不论如何,她的目的都只是趋吉避凶,更好的在这宫里活下去。
按照郑家庄刘氏的说法,宫女过了三十岁,便可求了恩典出宫了。她今年二十岁,但被她冒名顶替的那个郑容,却只有十六岁。这样说起来,还有十四年。
就算不问世事,低调的过活,十四年也不可能完全不跟别人打交道。何况……她隐约听说皇上的身子近些年来都不大好,说不得什么时候,皇子们便要开始夺位了。
十四年太久了,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手中的筹码够多,她心里才能安稳。
这件事倒是提醒了她,可以不去接触宫里的那些势力,但觉不可以什么都不知道,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心里盘算着这些,初晞回到房间里,那三人都安安静静的,看起来就算不是相处愉快,但也没什么争执。初晞也只微微一笑,心头又多了几分计较。
第二日一早,初晞便起身,梳洗罢,到了嬷嬷昨日交代过的地方,却发现这里已经来了许多人了。偌大个广场上人山人海,几乎看不到头。
她心中暗暗咋舌。不过是个采选,竟也弄得这般声势浩大。看来这宁国皇室的排场倒是极大。但也让人担忧,皇家如此奢靡,所耗费的民脂民膏自然更多。再想到当初所见郑家庄的民生,还有一路往京城来所见风物,让人不得不感慨。
初晞沿路倒是听了不少话,这宁国立国已经百多年,看来皇室早已将祖宗创业艰辛,所留下的那些规矩给忘得一干二净了。照这样下去,国力总有一天要被耗空。不过她也只是白感叹一句罢了,毕竟自己一个弱质女子,如今进了这深宫之中,就算想做点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待人都到齐了,先由几位教引姑姑引着列队站好,然后才见许多人簇拥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嬷嬷往台上走去。
红色是十分贵重的颜色,普通宫人是没有资格穿的,只有在宫中资历极老,又得主子信重,才有机会被赐红色宫装。由此可见,这位嬷嬷在宫中的地位。也难怪众人这般众星拱月了。
随着她出现,又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起来。毕竟这些人里头,并不都是初晞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有那有门路的人家,早早的就将宫里的事情打探的差不多了。
初晞听得旁边一个绿衣的姑娘得意的对她身边的人道,“那位就是掖庭宫的掌事张嬷嬷,宫里大小事情,都是说得上话的。听说从前在太后跟前,都是有脸面的。就连陛下也要敬着几分。”
“怪道这般气度,原来是太后娘娘跟前的人。”另一个姑娘赞叹奉承道,“姐姐知道的可真多。日后咱们可都要请姐姐多多照拂了。”
“那是谢飞清。她家中开着几个铺子,跟宫里头采买的管事相熟的。因此知道不少事情。”宝兰站在初晞身后,见她一直往那边看,便低声道。
初晞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宝兰脸上的笑意一僵,伸手捋了捋鬓发,避开初晞的眼笑道,“咱们这些人里都传遍了,想是姐姐不在意这些,因此才不知道的。”
初晞点了点头,并未深究。虽然她很清楚消息的重要性,根本不是宝兰所说的“不在意这些”,不过看那个谢飞清的性子,想必也不是什么能忍的,有这样的关系,说出来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