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但齐嘉敏断断看不得有任何人欺辱她。
“阿娘......”齐嘉敏刚一看到安好无恙的崔氏,刚刚收回去的眼泪就又掉出来了,止也止不住就像断了线的风筝。
崔氏睁开眼,表情略显吃惊:“嘉敏,你怎么回来了?怎么还哭了呢?”
她以为女儿这次去谭家应当会住得更久才是,齐嘉敏事实上已经许久没有同她说过话了,崔氏一见齐嘉敏哭了当下便放下了手中的佛珠走到了女儿的身边。
“阿娘。”齐嘉敏又叫了一声,扑进了崔氏怀里。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快跟娘说啊,孩子。”崔氏见女儿哭成这样,当下慌了神,紧跟着眼眶也红了起来。
齐嘉敏哭到了抽噎,总算是收回了泪水:“阿娘,我和谭家退亲了。”
“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崔氏乍闻女儿此言,险些没昏过去,丈夫留给女儿的婚事已是她最后的精神寄托了,若是没了这桩婚事可就他们家怎么活啊。
忧心女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他们小两口往日里不都好好的吗?
怎么忽然一下子就要退婚了呢?
“嘉敏,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不然,怎得好好的谭家就要退婚了呢?你别怕,有阿娘在,阿娘明日就到谭家去,绝不会让他们退婚的,咱们好好和人家说。”崔氏好不容易醒过神来,慌里慌张得就抓着齐嘉敏的手承诺道。
“阿娘,你镇定些,你且听我说完。”齐嘉敏抓住崔氏的手,尽量平静下来,声音沙哑,道:“这门婚事是我要退的,不是谭家。他们谭家做了对不住我的事,我不能嫁了,就将这门婚事退了。阿娘你不会怪我吧?”
齐嘉敏什么都不怕,只怕自己的母亲也要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
崔氏很想问上一句,谭家究竟做错了什么才闹到了非退婚不可的地步,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看看。但看着女儿伤心欲绝且决绝的模样,她又问不出口了。
“傻孩子,阿娘怎么会怪你呢?”崔氏紧紧将齐嘉敏抱进了怀里,她素来知道自己个女儿的心性,知道谭家若不是做了什么顶破天叫女儿无法接受的事,以女儿的性子受点小委屈是断然没可能就这么突然的提退婚的,“只是,你往后要怎么办啊?”
崔氏嚎啕大哭。
他们家如今已是今非昔比,齐嘉敏又定过人家,这好端端的退了婚,只怕是往后再找不到比谭家更好的人家了。崔氏只想一想,便觉得这世间已再没有什么是他们孤儿寡母指望得上的了。
“阿娘,女儿算是看透了,求人不如求己。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倒不如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让咱家的日子过得舒坦。明日你便将掌家之权,从大伯母手中要回来,可好?你才是这镇远将军府的夫人啊。大伯母,不过是个住客而已。”齐嘉敏一提及这些,便泪珠子止不住掉。
这才是齐嘉敏最憋屈得地方,他们明明是府中的主子,日子却过得要仰住客的鼻息过活。
“要回来?这......”崔氏微微蹙眉,她素来脸皮薄,怎么好去撕破妯娌间的那层脸面?
“阿娘,你不去同她说,不想撕破脸皮,我去。咱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虽然家境不如过去,但阿耀眼瞅着就大了要议亲了,你再不把掌家之权要回来。别说我刚退了婚要议亲,就是往后阿耀大了要议亲,也是要出麻烦的。”齐嘉敏恨铁不成钢,眼中含泪凝视着崔氏。
崔氏看着女儿委屈得眼含热泪,顿时慌了神:“莫哭,莫哭......娘的心头肉啊。”
“阿娘,阿爹已经没了,外家也不管我们了?你现下再不把掌家之权要回来,是要眼看着我们这个家散,大伯父他们一家借着鸠占鹊巢吗?”齐嘉敏一想到这些便觉无比心酸。
攘内方能安外,这个道理齐嘉敏懂得。
唯有他们一家人一条心想扶相持方能没有后顾之忧,她知道她阿娘最怕看到她哭,所以她便更要哭给她阿娘看,定要一举戳中她家阿娘的软肋,不能再像过去那般光怨她娘不争气,自己也不做什么争取。
“嘉敏莫哭,莫哭,阿娘依你阿娘什么都依你......”崔氏抱着怀中许久未曾同自己亲近过的女儿,联想到她刚刚退婚受到的委屈,以及他们母子三人坎坷无比的将来,当下便是什么都应了女儿,就算女儿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都甘愿给她摘来。
但即使如此,崔氏却还是有些抹不开面的软弱,拍哄着女儿规劝她就算要要回掌家之权,也得悠着点来顾及两家的亲戚关系同大伯家多年来对他们孤儿寡母的照拂。
齐嘉敏目光微闪,口气却是坚定:“阿娘放下心来,女儿担保女儿绝不会让咱们家失了体面,让人指摘不顾亲情六亲不认的。”